林小宅掌心的守脉蝶佩还在发烫，玉内交缠的蛇影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像两条在温水中游弋的鱼。他往暗河下游走时，玉佩突然往左侧倾斜，拽得他手腕微微发沉——那里的水面正泛着层极淡的紫雾，雾里的光鱼群缩成一团，鱼腹的光斑忽明忽暗，像濒死的萤火。
“是地脉岩芯在震颤。”艾文的银纹突然从袖间窜出，光丝扎进紫雾的瞬间，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他弯腰时，发梢沾着的光粒掉进水里，激起的涟漪里浮出片断裂的地脉根须，根须上的吸盘还在徒劳地张合，像只失去力量的手掌。“岩芯的灵力在流失，紫雾是它的‘血’。”
林小宅的指腹按在守脉蝶佩上，玉内的蛇影突然窜出，在水面织成道银网。紫雾撞在网上，立刻凝成颗颗紫珠，珠内浮着细小的岩屑，像被冻住的星尘。他突然觉得鼻腔里钻进股铁锈味，引得喉咙发紧，忍不住咳嗽起来，指缝间的紫珠随着咳嗽声轻轻震颤，珠内的岩屑竟拼出个破碎的符文——是地脉的求救信号，比星烬的预警符更急促，像在哭嚎。
“下游的岩芯裂开了。”魔法师的藤蔓顺着暗河往深处延伸，根须上的吸盘吸起块紫雾浸透的卵石，卵石表面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岩芯是地脉的骨架，裂开的话，整条暗河都会塌陷。”他的指尖在藤蔓上飞快地画着加固符，指腹的茧子蹭得藤皮发红，“得找到裂点，用守脉蝶佩的灵力补住它。”
小兽突然从林小宅肩头飞起，膜翅扫过紫雾的刹那，翅尖的光粒在水面拼出条发光的路径，路径尽头的岩壁上，有片地脉花正以诡异的角度倾斜，花瓣全部朝内卷曲，像只攥紧的拳头，花心渗出的紫珠在地上积成个小小的水洼，映出岩壁后晃动的黑影。
“裂点在岩壁后面！”林小宅的守脉令突然暴涨，蛇纹顺着路径往黑影处钻，光粒撞在岩壁上，炸开的瞬间，他看见岩壁后藏着个丈宽的溶洞，洞中央的岩柱已经裂成三瓣，紫雾正从裂缝里疯狂涌出，洞顶的钟乳石因震颤不断坠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像地脉在痛苦地喘息。
艾文的银纹立刻缠上溶洞的岩壁，光丝在石缝里织成张巨大的网，试图稳住崩塌的趋势。他的额角渗出冷汗，银纹与岩石摩擦的地方冒出白烟，“这岩芯太老了，质地比星纹石脆，硬补会彻底碎掉。”他拽着林小宅往溶洞深处走，紫雾没到两人的膝盖，冰凉的液体顺着裤管往上窜，激得林小宅打了个寒颤，却看见艾文的银纹在紫雾里舒展开来，像朵发光的水母，将周围的紫雾逼退三尺。
守脉蝶佩突然从林小宅手中浮起，悬在裂岩的正上方，玉内的蛇影与光蝶虚影同时飞出，在裂岩上空织成个旋转的光茧。茧壁上的纹路与岩芯的脉络产生共鸣，引得裂岩的震颤渐渐平缓，紫雾涌出的速度慢了下来，像被安抚的野兽。
“用你的血激活玉佩！”艾文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他的银纹正往光茧里注入灵力，根须被紫雾侵蚀的地方泛起焦黑，“守脉人的血能让玉佩与岩芯建立连接，就像给伤口缝针！”
林小宅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玉佩上的瞬间，光茧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蛇影与光蝶虚影钻进裂岩的缝隙，紫雾像被吸入的水流般往裂缝里退，洞顶的钟乳石停止坠落，悬在半空的碎石突然被光丝接住，缓缓落回原位，像被时间倒流。他感觉指尖的伤口在发烫，血液顺着玉佩的纹路往岩芯里流，引得岩芯的裂缝处冒出金色的液珠，像愈合时结出的痂。
魔法师的藤蔓突然往裂岩的裂缝里钻，根须上的花苞在裂缝中绽放，吐出的花粉与金珠混合，凝成层半透明的晶膜，将裂缝牢牢封住。他的手背青筋暴起，藤蔓与岩芯连接的地方不断渗出紫雾，烫得他指节发白，“岩芯在吸收藤蔓的灵力，快让小兽帮忙！”
小兽立刻俯冲下来，膜翅扇动的风带着地脉花的香气，吹在晶膜上，膜面突然浮现出细密的纹路，与岩芯的脉络完美重合。它用鼻尖蹭了蹭晶膜，那里的金珠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光针，顺着纹路往岩芯深处钻，引得裂岩发出“咔嗒”的轻响，像骨骼复位的声音。
林小宅的守脉令与艾文的银纹同时往光茧里注入灵力，光茧的亮度越来越高，将整个溶洞照得如同白昼。他看见岩芯的裂缝在晶膜下慢慢合拢，紫雾彻底消失，露出里面新鲜的岩肉，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像块刚被打磨过的玉石。
当最后一丝裂缝闭合时，守脉蝶佩突然落回林小宅手中，玉内的蛇影与光蝶虚影已经融为一体，化作条带翅的银蛇，在玉内缓缓游动。溶洞的岩壁上，突然渗出无数细小的光珠，顺着地脉花的根茎往下流，在地上汇成个发光的水洼，水洼里映出三人的影子，影子的轮廓里嵌着岩芯的脉络，像被地脉刻进了骨血里。
“补好了。”艾文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他的银纹已经黯淡了不少，像耗尽能量的光带。他往岩壁上靠时，手背上沾着的紫雾突然化作光粒，钻进皮肤里，留下串淡紫色的印记，与林小宅指尖的血痕遥相呼应。
林小宅的指尖还在发烫，伤口处的皮肤已经与守脉蝶佩产生了奇妙的连接，他能清晰地“听”到岩芯恢复跳动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像地脉重新找回了心跳。溶洞的钟乳石开始往下滴水，水珠落在光洼里，激起的涟漪里，地脉花的花瓣全部朝外展开，露出里面嵌着的金珠，像把撒在绿毯上的星星。
往回走时，暗河的紫雾已经完全消散，光鱼群重新散开，鱼腹的光斑在水面织成张流动的网。地脉花的新芽在岩壁上连成片，嫩绿色的波浪随着岩芯的搏动轻轻起伏，像片会发光的草原。林小宅的守脉令与艾文的银纹在光网里嬉戏，蛇纹与光丝交缠的地方，不断有新的光粒诞生，落在地上，长出更多的星尘。
他低头看了眼掌心的守脉蝶佩，玉内的带翅银蛇正悠闲地游动，翅尖的光粒在玉壁上留下细碎的光斑，像幅活着的画。艾文似乎也注意到了，突然停下脚步，银纹在两人之间织成个小小的光茧，茧内的光粒拼成条带翅银蛇的形状，与玉佩里的那只一模一样。
“这是地脉给我们的新契约。”艾文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林小宅的手背，那里的血痕已经变成淡淡的金印，“它说，我们不仅是守护者，还是地脉的‘血管’，要让灵力流到每个需要的地方。”
林小宅的喉结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被光茧里的光粒呛得轻轻咳嗽。他突然觉得，任何语言都多余——当带翅银蛇在玉佩里安家，当光纹在血脉里流淌，当彼此的呼吸与岩芯的搏动同步，所有的约定，都已经刻进了永恒里。
光茧炸开的瞬间，无数只光蝶从溶洞深处飞来，绕着两人的头顶盘旋，翅尖的光粒落在他们的发间、肩头，像场金色的雨。地脉花的新芽在雨中轻轻摇晃，嫩绿色的叶片上，映出两张挨得很近的脸，守脉令的蛇纹与银纹在他们交叠的手背上，凝成颗透明的晶石，里面浮着条永不褪色的带翅银蛇。
林小宅知道，这不是结束，地脉的守护永远在路上。但只要掌心的玉佩还在发烫，只要身边的银纹还在流动，只要带翅银蛇的影子还在玉内游动，他就能跟着光的轨迹，走到任何需要他的地方，把裂缝织成网，把岩芯补成花，让每段守护的旅程，都能长出新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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