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将军岩质的指节相撞，迸出几点火星。
那些原本裂开的蛛网状纹路里，暗金流光如活物般窜动，将他整个人映得像尊刚从熔炉里捞出的战神——岩浆眼瞳褪去赤红，化作与铜斧银纹同色的幽蓝，喉间滚出的声音不再是石砾摩擦，倒像千军万马踏过青铜战鼓：“最后一试。”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开始崩解。
不是碎裂，而是重组。
岩石块如被无形巨手揉捏，化作漩涡状的暗金风暴，其中隐约能看见斧钺、戈矛的虚影翻涌，杀伐之意铺天盖地压向林刑天，连空气都被灼出焦味。
林刑天后退半步，鞋底在沙地上划出深痕。
他能清晰感觉到那股战意里混着古战场的血腥气——是石将军作为守护者千年累积的执念，是对入侵者的警惕，更是对“刑天传人”的最后验证。
“来就来！”他咧嘴一笑，喉结滚动着咽下涌到嘴边的血腥味。
三天前为了破解遗迹机关，他被石将军的岩浆锤砸断过三根肋骨，此刻旧伤在战意冲击下抽痛，却反而让他的瞳孔更亮。
闭眼。
铜斧贴在掌心的温度突然攀升，银纹像活过来的蛇，顺着他的手腕往手臂钻。
那些曾在面板上显示的“刑天斧法：92/100”“扮演度：78%”的数字在脑海里炸开，他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风暴的呼啸——不是恐惧，是兴奋。
“叮——”
熟悉的面板提示音在识海响起，这次比以往更清晰：“斧意融合（宗师）：可引动天地共鸣，影响敌我双方状态。”
林刑天猛地睁眼。
瞳孔里映出铜斧表面翻涌的银纹，而斧刃上，一道半透明的虚影正缓缓凝实——赤发，断首，胸前三道旧疤，左手握盾，右手持斧，正是传说中与天帝争神的刑天！
“这就是……斧意融合？”他低声呢喃，手指无意识地摩挲斧柄，“老刑，借你点气势？”
虚影的断颈处突然腾起黑雾，那是被天帝斩去头颅后仍未消散的怒火。
林刑天只觉胸腔里有团火“轰”地炸开，之前所有被喷子键盘憋住的憋屈、被荒兽追得满地跑的狼狈、看着幸存者互相残杀的愤怒，全顺着手臂灌进铜斧。
石将军的战意风暴已到眼前。
暗金与银白在半空相撞，遗迹的断墙“咔嚓”裂开，碎石像被风吹的纸片般乱飞。
林刑天感觉有把烧红的刀在砍他的肩膀，但他咬着牙，手腕翻转——这是刑天斧法中“开天”式的起手式，他在面板上练了三百二十七次，每一次都被系统判定“动作生硬，缺乏战魂”。
此刻却不一样了。
斧刃划过的轨迹带起实质性的气浪，银纹中溢出的虚影举起了手中的巨斧，两道斧影重叠，在空中划出半轮残月。
林刑天听见自己的吼声混着虚影的怒号，震得耳膜生疼：“给我碎！”
风暴被劈开了。
暗金流光像被刺破的气球，“噗”地散作星点，石将军的岩质身体从风暴中心跌落，胸口被斧气撕开道深可见骨的裂痕。
他望着林刑天手中那道若隐若现的战神虚影，岩质的嘴角竟扯出个极淡的弧度：“你……配得上……刑天之名。”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开始崩解。
岩块簌簌掉落，暗金流光如退潮的海水般缩回地面，最后只余下一枚拇指大小的暗金球，“叮”地落在林刑天脚边。
“等一下！”林刑天刚要弯腰去捡，半空中突然传来轻响。
那团淡青色的光雾又聚了起来，庙灵老者的轮廓比之前清晰些，宽袖长袍上还绣着模糊的云纹：“此乃遗迹核心的战魂结晶，收着吧。”他抬手轻轻一挥，遗迹深处涌出金色光芒，像条活龙般钻进铜斧。
林刑天只觉掌心发烫，铜斧表面的银纹瞬间亮如白昼。
他能清晰感觉到力量顺着手臂往全身窜——被岩浆锤砸断的肋骨在“咔咔”生长，原本因长期营养不良而疲软的肌肉鼓胀起来，连视力都突然清晰了许多，能看见二十米外断墙上的青苔纹路。
面板提示音再次炸响：“刑天斧法熟练度：95/100；扮演度：82%。”
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铜斧表面那道刑天虚影不再半透明，此刻正缓缓抬起手中的巨斧，断颈处的黑雾翻涌如沸，仿佛下一秒就要从斧中跃出。
“这……”林刑天喉结滚动，伸手碰了碰斧刃上的虚影。
指尖刚触到那团黑雾，便被烫得缩回手，“老刑，你这脾气比我还暴？”
庙灵的光雾开始消散，这次声音里带了些欣慰：“刑天之志，需血火淬炼。记住，影蛇的脚印不是巧合……”话未说完便散作星子，只剩最后半句飘散在风里：“墨影……”
“墨影？”林刑天皱眉。
三天前苏妲己被影蛇袭击时，她也说过袭击者“像团会动的影子”，当时他以为是荒兽的隐匿能力，现在听庙灵提及，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蹲下身捡起战魂结晶，入手温凉，放在掌心能看见里面流转的暗金流光。
抬头时，目光不经意扫过沙地上那串焦黑的脚印——不知何时，原本朝着遗迹外延伸的脚印，竟多出几枚新的。
新鲜的焦痕，还带着点腥甜的血气。
林刑天猛地转头，断墙后却空无一人。
但他能感觉到，有双眼睛正藏在某个阴影里，像毒蛇盯着猎物般盯着自己。
“有意思。”他低笑一声，把战魂结晶塞进裤兜，反手将铜斧扛在肩上。
斧刃上的刑天虚影随着他的动作晃动，断颈处的黑雾突然朝着某个方向涌去，像是在示威。
遗迹外传来风的呼啸。
林刑天望着远处被夕阳染成血红色的荒丘，摸出兜里的通讯器——苏妲己的消息还躺在未读里，说安全区今天来了批“商队”，带的物资多得反常。
他拇指按在发送键上，又顿住。
通讯器屏幕映出他的脸，眼里的锐光比三天前更盛。
“老刑，”他对着铜斧低语，“你说那影蛇脚印，和苏妲己遇到的袭击，还有这突然出现的‘墨影’……是不是该去会会？”
斧刃上的虚影没有回答，但银纹流转得更急了，像在应和。
林刑天把通讯器揣回兜里，转身走向遗迹出口。
沙地上那串新鲜的脚印被他的鞋印覆盖，只余下最深处一点焦黑，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
“游戏，才刚开始。”他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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