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混着铁锈腥,像千万根细针钻进鼻腔。林夏的睫毛剧烈颤动,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眼皮沉重得仿佛坠着铅块。她听见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却又在混沌中看见暗红的血顺着白瓷砖蜿蜒,像条贪婪的毒蛇缠住她的脚踝。
“产妇大出血!准备输血!”尖锐的叫喊刺破迷雾,林夏猛地睁开眼。刺目的白炽灯让她瞳孔骤缩,冰凉的金属器械抵在她手腕上,护士面无表情地抽血,针管里的血液逆流而上,在透明管壁划出猩红的线。
“林小姐,家属拒绝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冰冷的声音传来。林夏浑身发抖,转头望向病房门口,陈越正搂着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指尖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记忆如潮水翻涌,她想起三天前陈越母亲将支票甩在她脸上:“打掉孩子,离开阿越。”
剧痛突然撕裂腹部,林夏弓起身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看见输液管在空中摇晃,折射出扭曲的光斑,恍惚间又回到七年前的雨夜——那辆失控的货车撞来时,她正抱着亲手画的美院录取通知书,满心欢喜地要去见陈越。从那之后,她的右手再也握不住画笔,而陈越的承诺也在时光里渐渐腐烂。
“心跳过速!准备电击!”刺耳的警报声中,林夏感觉灵魂正在抽离。她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倒影,那个面色惨白的女人,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突然,一道刺目的白光吞噬了所有,耳边响起尖锐的蜂鸣。
再睁眼时,潮湿的夜风裹着槐花香气扑面而来。林夏踉跄着扶住路边的梧桐树,指腹触到树皮粗糙的纹路。远处传来夜市的喧闹,霓虹灯牌在雨幕中晕染成斑斓的色块。手机屏幕亮起,2016年6月15日,距离美院校考还有整整三个月。
“这是...重生了?”林夏声音发颤,颤抖的手指抚上完好无损的右手。掌心的薄茧还在,那是无数个日夜临摹画作留下的印记。她低头看着身上洗得发白的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素描本的边角——正是前世被陈越母亲撕碎的那本。
雨滴砸在伞面上的声音由远及近,林夏抬头,正撞见陈越撑着黑伞走来。少年眉眼温柔,嘴角勾起熟悉的弧度:“这么大雨怎么不打伞?我送你回家。”他伸手要揽她肩膀,林夏却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凉的树干。
陈越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闪过诧异:“小夏?”
“不用了。”林夏攥紧书包带,指甲几乎要刺破帆布。记忆中这个雨夜,陈越说要带她去见父母,却将她骗到郊区的烂尾楼。陈母的辱骂、打手的推搡,还有那本被踩得稀烂的素描本,此刻在她脑海中不断闪回。
转身跑开时,林夏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冲进巷口,雨水模糊了视线,却在转角处撞上一堵温热的胸膛。抬头瞬间,男人深邃的眼眸倒映着街边的路灯,黑色衬衫被雨水浸透,勾勒出结实的轮廓。
“小心。”低沉的嗓音带着令人心安的磁性。男人扶住她肩膀,骨节分明的手指透过湿透的校服传来温度。林夏刚要道谢,陈越追来的身影出现在巷口,她鬼使神差地抓住男人的手腕:“帮我个忙。”
男人挑眉,任由她将自己拽进暗处。陈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夏心跳如擂鼓,仰头对上男人含笑的眼睛。温热的呼吸交织,她听见自己慌乱的声音:“借我靠一下。”话音未落,身后传来陈越气急败坏的呼喊。
男人突然将她抵在墙上,左手撑住墙面,右手轻轻扣住她后脑。林夏的鼻尖擦过他微凉的脖颈,能清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嘘。”他的气息扫过耳畔,带着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气。
待陈越的脚步声远去,林夏才发现自己浑身湿透,贴在男人身上的校服洇出深色痕迹。她慌忙后退,却被男人按住肩膀:“伤口。”他指了指她膝盖上的擦伤,不知何时渗出鲜血。
“谢谢。”林夏低头避开他的视线,却听见撕拉声。男人扯下领带,动作利落地为她包扎伤口。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错的轮廓在潮湿的地面上晕染成画。
“我叫傅沉舟。”男人起身时带起一阵风,“需要送你回家吗?”
林夏摇头,握紧素描本往家的方向跑。雨还在下,却不再冰冷。她摸着口袋里完好无损的手机,调出日历,在6月20日那栏重重画下标记——那是陈越母亲派人绑架她的日子。
回到破旧的出租屋,林夏打开台灯。泛黄的灯光下,素描本上的每一幅画都鲜活如初。她翻开最新一页,笔尖悬在纸面,却迟迟未落。窗外的月光穿过云层,照亮她坚定的侧脸。这一世,她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人生,而美院校考,就是复仇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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