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接下来几天,京城电影学院的校园里,就时常上演这样一幕:一个穿着时尚、扎着高马尾、脸蛋精致得像洋娃娃的女生,逮住一个身材挺拔、气质沉静、背着单肩包的男生,上演“树袋熊挂树”的戏码。
“祁胜天!祁胜天!你给我站住!”
杨蜜踩着小白鞋,噔噔噔几步冲上去,一把抱住祁胜天的胳膊,不管不顾地挂在他身上,力气大得差点把他带个趔趄。
祁胜天无奈地停下脚步,眉头微蹙,试图把胳膊从她怀里抽出来:“杨蜜同学,公共场合,注意点影响。”
“影响个鬼!”杨蜜抱得更紧了,仰起小脸,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急切和希冀,“我快愁死了!你看看我,我都多久没接到像样的戏了?经纪人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下半年,搞不好明年,我就只能在学校话剧社里演演《雷雨》里的四凤了!你忍心看我这么个明日之星陨落吗?”
祁胜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表演:“所以?”
“所以!”杨蜜深吸一口气,凑近他,压低声音,带着一种“我发现了你惊天大秘密”的神秘感,“那个给张亮颖写了整张专辑!十首歌!首首都爆红!捧出个新天后的音乐才子祁胜天!‘胜天娱乐’的那个祁胜天!是不是你?!是不是?!”
她的小脸因为激动和奔跑泛着红晕,眼睛亮晶晶的,死死盯着祁胜天,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祁胜天的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随即移开,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不是。重名而已。”他继续迈步想走。
“不可能!哪有这么巧的事!”
杨蜜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瞬间拔高,“词曲编曲全包,还那么厉害!咱们学校还有第二个祁胜天吗?我打听过了,表演系就你一个!
导演系编剧系也没这号人!你肯定就是!快承认嘛!都是同学,我又不会说出去!苟贼,你就告诉我嘛!”
她开始撒娇,抱着胳膊晃啊晃,试图软化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祁胜天被她晃得心烦,猛地用力把胳膊抽了出来,力道之大让杨蜜踉跄了一下。他转过身,眼神里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烦,也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杨蜜同学,我真不是。你想多了。”
他看着女孩眼中瞬间黯淡下去的光芒,以及那依旧不死心的八卦之火,决定转移她的注意力,顺便泼盆冷水,“与其在这里八卦这些没影儿的事,不如想想你的期末小品排得怎么样了?
下个月就要汇演了吧?听说王教授要求很高,眼神空洞、台词像背书可是过不了关的。”
提到专业课,尤其是王教授那出了名的严苛,杨蜜果然被戳中了痛点,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刚才的急切和希冀被愁云惨雾取代:“啊呀!别提了!烦死了!搭档不给力,自己找感觉也慢,本子也总觉得差点意思,不够抓人……”
她苦恼地抓了抓头发,马尾辫都歪了。
“那就去好好琢磨本子,多排练,多体验生活。”祁胜天的语气带着一种过来人的笃定,虽然他自己也没演过戏,“演员,最终还是要靠角色和作品说话。歌写得再好,那也是别人的光环。”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杨蜜一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评估着什么,然后毫不留情地补刀,“而且,恕我直言,就你这嗓子……”他摇了摇头,未尽之意不言而喻。
“你!”杨蜜瞬间炸毛,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老虎,“祁胜天!你个苟贼!你嫌我唱歌难听?!我跟你拼了!”
被戳到痛处她知道自己唱歌确实不算天赋异禀加上连日来的焦虑和希望落空,杨蜜彻底恼羞成怒,也顾不上什么淑女形象了,张牙舞爪地就朝祁胜天扑了过去,小拳头雨点般砸向他后背。
祁胜天反应极快,侧身躲开,长腿一迈,转身就跑。他身高腿长,跑起来速度不慢,但杨蜜胜在气急败坏下的爆发力和一股子“同归于尽”的狠劲,紧追不舍。
“你给我站住!说清楚!谁嗓子不行了!”
“陈述客观事实。”
“客观你个头!你就是嫉妒我长得好看!”
“……”
两人在校园的林荫道上上演了一出“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的闹剧。路过的同学纷纷侧目,看着表演系的系花杨蜜同学,不顾形象地追打着他们系里出了名高冷神秘的祁胜天同学,都觉得这画面充满了诡异的喜剧感。
最终,祁胜天跑进教学楼旁一个相对僻静的小公园,体力终究不如愤怒值爆表的杨蜜,被她在草坪上扑了个正着。
“呼…呼…跑…跑啊…你再跑啊…”
杨蜜累得气喘吁吁,整个人压在祁胜天背上,像只八爪鱼。
祁胜天也被她带得摔倒在柔软的草地上,仰面朝天,胸膛微微起伏。他倒没怎么喘,主要是被撞的。
杨蜜也累瘫了,顺势从他背上滚下来,四仰八叉地躺在旁边的草地上,大口喘着气,望着头顶被梧桐枝叶切割成碎片的湛蓝天空。
刚才的激烈追逐仿佛耗尽了她的力气,也暂时驱散了那些焦虑和急切。短暂的放空后,一种更深的茫然和渴望涌了上来。
她望着那片纯净的蓝,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和向往:“祁胜天,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像‘神仙姐姐’那样红啊?走到哪里都是焦点,拍的都是大制作,所有人都认识你……”
那是她内心深处最真切的渴望,也是她所有焦虑的源头。
祁胜天躺在她旁边,气息早已平复,闻言侧过头,看着女孩被汗水濡湿的额发和阳光下显得格外白皙细腻的侧脸,那双总是充满活力的大眼睛此刻望着天空,带着迷茫和憧憬。
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疏离:“让公司多给你安排戏,多接点好本子,曝光度上去了,自然就红了。”
这是最常规的路径。
杨蜜也侧过头,两人目光在极近的距离对上,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彼此的脸颊。杨蜜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脸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眼神有些慌乱地闪躲了一下。
她没想到祁胜天会突然离这么近,那双深邃的眼睛看过来,让她有点手足无措。
祁胜天似乎并未察觉她的异样,或者说察觉了也毫不在意。他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躲闪的眼神,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地继续问:“你现在签的哪家公司?让他们多推推你。”
杨蜜被他看得更不自在了,连忙转回头继续看天,掩饰自己的慌乱,声音也低了下来:“没……去年就退出来了。现在是我妈以前认识的一个姐姐,曾姐,在帮我接点活,算是挂靠吧。”
她顿了顿,小声补充,“曾姐人很好,但资源也有限……”
空气似乎安静了几秒,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的校园广播。阳光透过叶缝洒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
杨蜜的心跳还没完全平复,刚才那瞬间的靠近和祁胜天专注虽然可能只是询问的目光,让她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她甚至开始胡思乱想,这家伙突然问这个干嘛?难道……
就在她脑补出一些不着边际的粉红泡泡时,祁胜天突然坐起了身,动作干脆利落。他拍了拍沾在衣服上的草屑,然后转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还躺在草地上的杨蜜,阳光从他身后打过来,给他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
杨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期待着他会说出什么“动情”的话来——比如安慰她,或者……或者别的什么?
然而,祁胜天开口了,声音清晰、冷静,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调调,瞬间击碎了杨蜜所有旖旎的幻想:
“杨蜜,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公司?”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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