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轰鸣声在日本羽田机场的夜幕中显得格外沉重,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疲惫的喘息。
波音湾流的舱门缓缓闭合,将东京最后的霓虹光影隔绝在外。
机舱内弥漫着消毒水、血腥和一种无形的疲惫。
凯撒·加图索靠在他宽大的皮椅上,闭目养神。
对座靠窗的位置,侯铭轩陷在阴影里。
他微微侧着头,望向窗外无尽的黑暗云海。
夏稚正静悄悄为他捏按肩膀。
东京炽烈的战火,绘梨衣最后一步三回头、笨拙挥手的画面,破碎的空间通道,还有灵魂深处那渊狱般的冰冷呢喃……
一切都仿佛隔着一层磨砂玻璃,模糊而遥远。
最刺目的,是他左额前、鬓角处,在昏暗机舱顶灯下清晰可见的一绺银白。舱内异常安静,只剩下引擎的嗡鸣和芬格尔偶尔的小声嘀咕。
一种劫后余生的凝重,混杂着对未来的渺茫预感,如同实质般的气压,沉甸甸地笼罩着所有人。
波音湾流在卡塞尔学院专属的跑道尽头稳稳停下时,已是破晓时分。
灰蓝色的天际泛起一线鱼肚白,却驱不散停机坪上笼罩的低气压。
没有欢呼,没有喧哗,只有一群早已肃立在寒风中的人影。
执行部的精锐部队呈战斗警戒姿态散开,装备部几个顶着黑眼圈、头发乱糟糟的负责人挤在最前面,眼神像是饿了三天的鬣狗看到了腐肉,目标自然是芬格尔那个不离身的大包。
期待他又带回来什么有价值的物品或记录。
施耐德教授立在队列最前方,风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金属面具后嘶哑的呼吸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远处,教学楼的阴影里、高塔的窗前,许多双眼睛聚焦于此。
舷梯放下,凯撒第一个走出。
他依旧保持着完美的贵族姿态,金发在晨风中一丝不乱,只是嘴角紧抿,往日飞扬跋扈的气场收敛了许多,带着一种经过烈火淬炼的沉寂。
他环顾四周,向施耐德微微点头。
楚子航紧随其后,黑色风衣像战旗的一角,村雨重新挂回腰间。
诺诺下来了,猩红的长发如同不息的火焰。
她的目光飞快扫过人群,最终落在尚未出来的舱门口,嘴唇抿得更紧了些。
芬格尔是第四个。
他抱着那个硕大的尼龙袋,瞬间感受到装备部那几双几乎要烧穿袋子的灼热目光,立刻下意识地把袋子藏到身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嘿嘿……兄弟们,回头聊,回头聊……”
等夏稚也下了飞机,最后的身影出现了。
侯铭轩站在舱门口,走下舷梯的步子依旧平稳。
整个停机坪瞬间陷入了一种更加凝滞的死寂。
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号。
施耐德教授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死死钉在侯铭轩的银发上,又扫过他苍白的面容。
“东京任务结束,综合评定:SSS级绝密权限封锁。全体!就地解散!休整!”声音在空旷的停机坪上远远传开,字字如铁。
人群无声地分开一条通道。
敬畏、惊叹、怜悯、恐惧、好奇……无数复杂的情绪在那一道道或明或暗的注视中交织、碰撞。
侯铭轩旁若无人地从这条目光组成的通道中走过,只留下身后一片压抑的低语和沉重的抽气声。
“看到了吗?那白头发……”
“天啊……感觉像是老了十几岁……”
“这就是杀死诺顿的代价吗?”
“怪物……”
“嘘!小声点!”
“他没事吧?看起来……”
楚子航和凯撒默不作声地一左一右跟上。
诺诺咬了咬唇,也快步追了上去,没有像往常一样和任何人打招呼。
通向侯铭轩那座独立别墅的道路,前所未有的漫长。
晨曦努力地想要驱散阴霾,但那份无孔不入的注视感却如影随形。
道路两旁的建筑窗户后,一道道身影悄然伫立;修剪整齐的灌木丛中,细微的引擎启动和镜头调整声被风声掩盖。
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刚刚完成惊天壮举却似乎付出了难以想象代价的SS级,下一步会如何。
别墅近在眼前。
侯铭轩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看一眼院门口那颗昨晚还在是路灯造型、现在却已经变成一只张开翅膀、带着探测天线的巨大“金属鸟巢”的奇怪装置——这是装备部的最新“友好问候”,“生命体征与环境安全稳态平衡监测巢”。
他径直走到门前,手指在门禁上划过。
厚重的实木大门无声地关上,彻底隔绝了外面的嘈杂、窥探。
隔绝了整个世界。
侯铭轩靠在冰凉的门板上,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惨淡的微光透进来。
这一刻,那紧绷的神经似乎才允许稍稍放松。
他闭上眼,抬起手,冰凉的指尖缓缓拂过额角那片不再有柔软触感的银白。
每一次轻微的触碰,都像是清晰地陈述着一个残酷的事实——代价,是真实的,沉重的,无可逃避的。
它在无声地提醒着他那个存在于灵魂深处的、无法摆脱的“渊”。
哪怕侯铭轩已经在这次海底战役中试图将那份“诅咒”转移给白王遗骸,但只完成了百分之七十。
窗外,“生命巢”顶部的信号灯闪烁着绿油油的光芒,执著地捕捉着屋内的一切细微波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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