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宝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鼻尖萦绕的霉味混着铁锈味直往肺里钻。
他低头盯着脚边那堆泛着幽蓝荧光的孢子，活像有人在地上撒了把会发光的发霉芝麻。
系统提示音从耳麦里刺出来时，他正用鞋尖轻轻拨拉其中一颗——那东西沾在橡胶鞋底，像块甩不脱的口香糖。
检测到真菌信号强度提升，建议开启低频静默模式。机械音刚落，段小宝就乐了。
他屈指敲了敲耳麦，对着空气挤眉弄眼：合着刚才给循声者开演唱会，把人家全家都招来了？
这真菌怕不是有家族群，消息秒转啊？话音未落，他突然单脚起跳，在满是锈渣的水泥地上蹦出两串闷响——这是故意的，他想看看这些被感染的玩意儿有没有群体意识。
车间角落的木箱咔啦一声倒了。
段小宝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看见三具摇摇晃晃的身影从阴影里钻出来，灰绿色的皮肤下凸起蚯蚓般的菌丝，其中一个的后颈还挂着半截腐烂的工牌，照片上的人脸已经被真菌啃得只剩半只眼睛。
最诡异的是他们的动作——明明腿上缠着枯死的菌丝，迈步的频率却分毫不差，像被同一根线牵着的木偶。
我去，这是真菌版广播体操？段小宝倒着往车间深处挪，后背蹭到冰冷的铁货架时，指尖已经摸上了腰间的局部扰动器。
他盯着逐渐逼近的耳鸣哥们，喉结动了动：之前系统说它们靠次声波通讯，现在看来不止——这协同度，比我大学迎新晚会的群舞齐多了。
为首的感染者突然张开嘴。
那哪是嘴，分明是个塞满菌丝的黑洞，发出类似老式收音机搜台的刺啦声。
另外两具感染者立刻转向左侧，而右边那具则抬高了手臂——他们的动作像被按了快进键的录像带，虽然迟缓，却精准得让人发毛。
得，信息共享实锤了。段小宝猛地蹲下，借着货架的阴影滚进通道。极限闪避初级技能启动时，他能清晰感觉到身体轻了半分，像踩在棉花上的脚步突然变得虚浮。
身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一只长满菌丝的手擦着他的后颈划过，在货架上抓出五道深痕。
家人们注意看！他摸出系统面板当镜头，呼吸声粗得像破风箱，现在是战术教学时间——当你被一群会联网的真菌怪围殴时，首先要找......话音戛然而止，他的余光瞥见墙角堆着的油桶，锈迹斑斑的表面还沾着褐色的油渍。
段小宝的嘴角翘了起来。
他故意踩重左脚，在水泥地上敲出咚的一声，看着最近的感染者猛地转头，立刻猫腰冲向油桶堆。
指尖按下局部扰动器的瞬间，他对着镜头比了个嘘的手势：接下来，见证奇迹的时刻——
轰！
爆炸的气浪掀翻了三只油桶，火焰裹着黑色浓烟腾起。
感染者们的次声波通讯瞬间乱了套，有的撞向燃烧的油桶，有的挥舞着手臂砸向同伴，还有一具直接扑进火里，菌丝遇火发出滋滋的焦糊味，活像过年时崩裂的窜天猴。
弹幕疯狂滚动：主播你是战术鬼才吧？油桶炸真菌，这波属于以毒攻毒了哈哈哈哈那只掉火里的在跳踢踏舞！
段小宝趁机爬上货架顶端，正想松口气，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那是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他猛地转头——车间另一侧的阴影里，熟悉的佝偻身影正缓缓直起腰。
循声者头上的破布已经烧了大半，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菌丝，两个眼窝深处泛着暗红的光。
更要命的是它身后——七、八具更壮硕的真菌改造体正从通风管道里钻出来，皮肤下的菌丝像活物般蠕动，其中一具的肩膀上甚至顶着个畸变的蘑菇伞盖。
完了。段小宝的喉咙发紧，这哪是偶遇，是真菌界开扫黑除恶动员大会，专门来扫我呢。他手脚并用爬上天花板的横梁，掌心被铁锈划得生疼也顾不上，只盯着下方逐渐聚拢的黑影。
系统面板的摄像头视角里，那些感染者正以循声者为中心，呈扇形展开包围圈，连空气里的孢子都跟着他们的动作流动，形成淡蓝色的雾团。
环境拟音，启动。段小宝咬着牙按下手腕上的按钮，耳麦里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东边货架后有跑动声，西边墙角有翻找声，连头顶的通风管道都传来抓挠声。
下方的感染者们瞬间乱了阵脚，次声波通讯的刺啦声变得尖锐刺耳，像台卡带的收音机。
看到没？段小宝举着系统面板，额角的汗滴砸在镜头上，这叫声东击西，当年孙膑围魏救赵...
警告！高阶真菌个体信号锁定你！立即撤离！
系统的警报声比之前尖了八度。
段小宝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看见循声者的菌丝突然剧烈蠕动，那些原本暗红色的光变得刺目，像两盏突然被拧到最大亮度的红灯。
更恐怖的是它的嘴，那个黑洞里伸出了半根黑色的触须，尖端正对着他所在的横梁。
我去！
这是要放大招？段小宝手忙脚乱摸向背包，却摸了个空。
他这才想起来，刚才钻管道时穿墙探测器掉在排水渠里了。
下方的感染者们突然同时抬头，菌丝组成的眼睛全部对准了他，次声波的刺啦声变成了统一的低频嗡鸣，震得他耳膜生疼。
弹幕彻底炸了：主播快跑啊！这是捅了真菌老窝吧？完了完了这次真要凉？
段小宝的心跳快得要冲出喉咙。
他盯着下方逐渐逼近的黑影，突然瞥见横梁尽头的通风口——半块铁皮耷拉着，露出能钻进去的缝隙。
他深吸一口气，把系统面板往怀里一揣，弓着腰往通风口挪去。
背后传来木头断裂的脆响，循声者已经跳上了货架，菌丝触须擦着他的鞋尖扫过，在横梁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系统！
给个撤退通道！他边跑边吼，再晚我就要变成真菌培养皿了！
检测到紧急撤离需求，启动随机传送。三、二......
段小宝的眼前闪过刺目的白光。
最后一刻，他瞥见循声者的触须离他的后颈只剩十厘米，菌丝上还挂着亮晶晶的黏液。
下一秒，潮湿的风灌进领口，他踉跄着栽倒在一片冰凉的地面上。
咳咳......他扶着墙站起来，抬头望去。
褪色的地铁线路图贴在斑驳的瓷砖墙上，生锈的自动售票机歪在角落，远处的轨道里积着齐踝深的水。
段小宝抹了把脸上的灰，突然听见隧道深处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那声音很规律，像有人在有节奏地敲着什么。
他低头看了眼系统面板，上面的定位显示：废弃地铁站B1层。
得，刚逃出真菌窝，又进地铁洞。段小宝扯了扯皱巴巴的T恤，对着空气比了个OK手势，家人们，下一站......真菌地铁探险？
隧道里的滴答声突然变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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