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苍蝇赶走了。”
周扬低沉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杨影已经绷紧到极限的神经。
她整个人都还僵在床上，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被随手扔回床头柜的手机，仿佛那不是一部通讯工具，而是一个随时会引爆的定时炸弹。
魔鬼。
这个人绝对是个魔鬼。
杨影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在疯狂刷屏。
她活了二十多年，在那个号称名利场的娱乐圈里摸爬滚打，见过耍大牌的，见过一掷千金的，也见过心思深沉玩弄权术的。
但她从未见过像周扬这样的。
他像个闯入瓷器店的野蛮人，却又精准地只踩碎那些最碍眼、最虚伪的赝品；
他用最粗暴的方式制定规则，却又偏偏让你觉得，他的规则……该死的诱人。
“老板娘，我们的‘艺术创作’，是不是该继续了？”
周扬的身体压了下来，温热的气息混着酒店房间里高级香薰的味道，包裹住杨影。
换作十分钟前，她或许已经意乱情迷。
但现在，她只觉得头皮发麻。
“周扬！”杨影猛地推了他一把，虽然力气不大，但态度很坚决，
“你……你别闹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她的声音都在发抖。
“十分钟！你只给了他们十分钟！”杨影坐起身，紧张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那是范彬彬！穆小光！他们怎么可能在十分钟内做出这种决定？这比让她去跳楼还难！”
“你这是把路彻底堵死了！万一……万一他们不回电话怎么办？八千万的配角就这么黄了？”
看着杨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周扬反而乐了。
他好整以暇地靠在床头，双臂枕在脑后，两条大长腿随意地交叠着，一副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摆烂姿态。
“老板娘，格局小了啊。”
又是这句话！
杨影气得想咬人：“我的格局都快被你吓没了！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我很正经啊。”周扬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我以前当狗仔的时候，为了拍一张明星情侣的牵手照，能在垃圾桶旁边蹲十个小时，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他伸出一根手指，慢悠悠地晃了晃。
“现在，我让他们等我十分钟，考虑一个八千万的合作。你看，时间就是金钱，我这不就是在帮他们节省宝贵的生命吗？他们应该感谢我才对。”
“……”
杨影被他这套歪理邪说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跟上这个男人的脑回路。
“再说了，”周扬侧过头，深邃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我以前专门拍明星谈恋爱，现在专门和明星谈恋爱，这波叫什么？叫专业对口，产业升级。”
“你……”杨影被他气笑了，心里的紧张感似乎都被冲淡了几分，
“你这人嘴里怎么一句正经话都没有！”
“谁说的，我下面这句话就很正经。”周扬收起笑容，表情严肃了些许，
“老板娘，你要习惯。钱解决不了所有问题，但它可以把所有问题，都变成用钱就能解决的问题。这就简单多了。”
他看着杨影，目光灼灼。
“范彬彬缺的不是钱，但她缺一个用钱堆出来的，重新回到牌桌上的机会。我给的不是八千万，我给的是一张入场券。至于那个‘提鞋’的条件……”
周扬的嘴角重新勾起那抹熟悉的坏笑。
“那是我作为投资人，小小的个人爱好。毕竟，我花钱，总得买个开心吧？”
杨影呆呆地看着他。
她忽然发现，周扬那副玩世不恭，甚至有些嘴贱的“摆烂”态度下，藏着的是对人性和欲望最精准的洞察，以及一种……践踏一切规则的绝对自信。
这种自信，让她感到恐惧，却又该死地……着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墙上那只昂贵的石英钟，在发出“滴答、滴答”的轻响。
每一声，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在杨影的心上。
她坐立不安，一会儿看看手机，一会儿又看看旁边像个没事人一样，开始研究电视遥控器的周扬。
一分钟过去了。
手机没响。
三分钟过去了。
手机依然一片死寂。
五分钟……
七分钟……
杨影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几乎可以想象出电话那头，范彬彬和穆小光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后，会是何等的暴怒和屈辱。
别说提鞋了，他们恐怕连杀了周扬的心都有了。
“完了……”杨影喃喃自语，脸色有些发白，
“他们肯定不会回了。周扬，你这次真的玩脱了。”
周扬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随手按开电视，巨大的屏幕上开始播放一部好莱坞老电影，男女主角正在海边浪漫相拥。
“急什么。”他懒洋洋地说，“女王做决定，总是需要一点时间的。更何况，是决定戴上新王冠，还是守着旧尊严。”
他顿了顿，将目光从电视上移开，落到杨影那张写满焦虑的脸上。
“再说了，就算她不来，地球也照样转。我这部电影叫《我的老板娘天下第一》，又不是《我的丫鬟天下第一》。主角是你，有没有她，重要吗？”
一句话，让杨影的心猛地一颤。
是啊，她才是主角。
从始至终，周扬做的这一切，立规矩也好，砸钱也罢，都是为了她。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夹杂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瞬间冲散了她心底的焦虑和恐惧。
她看着周扬的侧脸，在变幻的光影下，那份痞气似乎也变得格外动人。
“滴答……滴答……”
石英钟的声音仍在继续，但此刻在杨影听来，却不再那么刺耳。
九分五十秒。
九分五十一秒。
……
十分钟，到了。
手机，依然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屏幕漆黑，没有任何动静。
杨影的心，彻底凉了。
果然，还是太异想天开了。
那可是范爷，怎么可能受这种奇耻大辱。
她叹了口气，刚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这尴尬的寂静，周扬却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关掉电视，伸了个懒腰。
“看来，这位范小姐的尊严，比八千万值钱。”他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
“行吧，那我就打电话给香江的张曼钰，听说她最近挺闲的，不知道对来好莱坞给我家老板娘提鞋感不感兴趣……”
他一边说着，一边真的拿起了手机，作势就要拨号。
杨影哭笑不得，正要阻止他这个更加疯狂的举动。
就在这时——
嗡……嗡……
那部一直沉默着的手机，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了起来。
刺耳的铃声，在死寂的房间里，石破天惊！
杨影浑身一颤，像触电一样，猛地扭头看向那块亮起的屏幕。
屏幕上，三个字正在疯狂跳动。
【范爷的跟班】
杨影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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