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医院的白炽灯刺得艾丽眼睛发痛。
她已经在这里守了十二个小时，等待两个重要男人的诊断结果。苏大鹏的伤势比预想的严重——三根肋骨骨折，其中一根刺伤了肺部，需要手术。张哲的情况更复杂，他喝下的蓝色液体是一种实验性精神药物混合体，可能导致永久性脑损伤。
艾丽？
一个温和的女声打断她的思绪。抬头看去，是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
张哲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递给她一份报告，药物没有致命危险，但影响了他的神经系统。加上之前的心理问题...我们建议长期封闭治疗。
艾丽麻木地点头。这意味着张哲将在精神病院度过余生，而不是监狱。
还有一件事...医生犹豫了一下，他在昏迷中一直重复一个词...第七。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第七重天。第七元素。第七步。艾丽摇摇头：只是他的疯话。
医生离开后，艾丽走向重症监护室。隔着玻璃，她看到苏大鹏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管子，但已经恢复意识。看到她，老刑警虚弱地招了招手。
医生说你恢复得不错。艾丽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走进病房。
苏大鹏的声音因为止痛药而含糊：张哲...?
还活着。药物不会致命，但...她耸耸肩，他可能永远都是那样了。
苏大鹏闭上眼睛，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当他再次开口时，问题直击艾丽心中最痛的伤口：你恨我吗？
艾丽愣住了。恨苏大鹏隐瞒她的身世？恨他没有早点告诉她关于张哲父亲的事？她思考了很久，最终摇头：不...我理解你为什么那么做。我只是...需要时间接受这一切。
苏大鹏艰难地伸出手，握住她的：你父亲...张教授...他最后清醒的时刻，让我发誓保护你...远离他的研究，远离...那种疯狂。
但你把我调到了刑警队。艾丽轻声说，让我接触最黑暗的案件
因为我看出了你的天赋。苏大鹏的眼神变得坚定，你有你父亲的智慧，但更重要的是...你有他失去的东西。
什么？
人性。同理心。老刑警的声音变得有力，张哲选择了疯狂和仇恨，而你...你每次都选择拯救生命。这才是真正的神性，艾丽。
艾丽的眼泪再次涌出。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精神病院打来的。
艾丽小姐？护士的声音很急促，张哲醒了，但他...情况很不稳定。他一直喊着要见你。医生说...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最后的机会。什么意思？张哲要死了？还是他的理智即将彻底崩溃？
我得去。她对苏大鹏说。
老刑警理解地点头：去吧...但小心。
当艾丽赶到精神病院的高安保病房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如刀割——张哲被束缚带绑在床上，头发被剃掉了一半，露出头皮上密密麻麻的电极贴片。他的眼睛疯狂转动，嘴里不停念叨着第七步。
他试图撕开自己的手腕。医生低声解释，说要在血液流尽前完成仪式。
艾丽慢慢走近病床：张哲...?
他的眼睛突然聚焦在她脸上：艾丽！你来了！时间不多了...第七步必须完成...
什么第七步？她轻声问。
自我牺牲...血脉见证...张哲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束缚带阻止了他，父亲的研究...他成功了！通过特定的神经毒素和仪式...可以激活人类DNA中的神性片段！
艾丽看向医生，后者摇摇头：严重妄想。我们尝试了所有镇静剂，都无法让他平静下来。
龙兰...只是个试验品...张哲继续胡言乱语，但我需要真正的血脉相连者...你，艾丽...你必须见证...
他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监控器上的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疯狂的曲线。医护人员立刻冲上前，准备电击。
等等！艾丽拦住他们，让我试试。
她靠近张哲，握住他颤抖的手：哥哥...我在这里。
这个称呼似乎触动了什么。张哲的抽搐减弱了，眼睛死死盯着她。
记得小时候吗？艾丽轻声说，编造着可能的回忆，爸爸...张教授...带我们去实验室？你教我认星座...?
张哲的呼吸变得平稳一些：你...记得？
模糊的印象。艾丽继续编造，你总是保护我...不让其他孩子欺负我...
这是冒险的赌博——如果张哲清醒到知道她在撒谎，可能会更疯狂。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的眼中竟然流出了泪水。
我...失败了...他哽咽着，作为哥哥...作为人...
不。艾丽紧握他的手，你可以重新开始。就在这里，现在。放下第七步，放下所有仪式...就做我的哥哥，好吗？
张哲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似乎在疯狂与清醒间挣扎。最终，他闭上眼睛，轻轻点头。
心电图渐渐恢复正常。医护人员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低声讨论着。艾丽长舒一口气，但知道这场战斗远未结束。
血缘可以创造联系，但无法治愈疯狂。张哲需要长期治疗，而她...需要学会接受这个破碎的家庭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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