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歌攥着那张纸条，指尖微微发颤。风从窗外吹进来，掀起纸张的一角，像是某种无声的催促。
她站在花店门口，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心里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陆沉渊来过，又走了，只留下这一句话——“我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但我会一直在。”
这句话比任何解释都更让她心乱如麻。
阿妈端着热茶走过来，看着她的表情，轻声道：“他没等你回来？”
苏天歌摇头，把纸条折好放进衣兜里，语气平静了些，“他说完就走了。”
阿妈没有再多问，只是将热茶递到她手里，“喝点热的吧，雨还没停。”
苏天歌接过茶杯，暖意从掌心蔓延到心底。她低头看着茶水泛起的涟漪，思绪却早已飘远。
那天晚上医院的一幕、陆沉渊护在她身前的模样、他在黑暗中警觉守夜的身影……一一浮现在脑海里。她开始意识到，也许他真的变了。可问题是，她还能相信他吗？
第二天清晨，雨已经停了。阳光穿过云层洒落在草原上，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混合的气息。
苏天歌抱着苏籽籽出门时，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静静地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陆沉渊穿着深灰色西装下车，神情一如往常般冷静克制。他朝她点头示意，目光落在小念身上，眼神柔和了些。
“我送你们去趟镇上。”他开口，语气平稳。
苏天歌愣了一下，“去镇上做什么？”
“有些话，我想当面说清楚。”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苏天歌沉默了几秒，最终抱着苏籽籽上了车。陆沉渊绕到驾驶座坐下，发动车子，驶向镇中心。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只有车载电台播放着轻柔的钢琴曲，旋律低缓而忧伤。
抵达镇上的咖啡馆后，陆沉渊停好车，对苏天歌说：“你带孩子进去坐会儿，我去买些吃的。”
苏天歌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抱着苏籽籽进了咖啡馆。
大约二十分钟后，陆沉渊提着一袋热腾腾的早餐回来，放在桌上，“趁热吃。”
苏籽籽开心地伸手拿了个三明治，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苏天歌却没有动，而是盯着陆沉渊的眼睛，缓缓开口：“你想说什么？”
陆沉渊放下手中的袋子，直视她的眼神，沉默片刻后，才低声说道：“我知道你还在恨我。”
苏天歌冷笑了一声，“你说得对。”
“我不是来求你原谅的。”他顿了顿，声音低哑，“我只是想告诉你，当年我做的一切，不是因为你不值得，而是因为我太害怕失去你。”
苏天歌眉头微皱，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我一直以为掌控你能让我安心。”陆沉渊继续道，语气里透着压抑的痛楚，“我以为只要把你留在身边，你就不会离开我。但我错了，我用错了方式，也伤透了你的心。”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整理思绪，“后来你消失了，我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恐惧。那种感觉就像被人撕碎了心脏，却还要假装没事。”
苏天歌的手指紧紧握住桌布边缘，指节泛白。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陆沉渊的声音低了下来，“不是为了把你抓回去，而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直到我在新闻上看到你写的公开信，我才明白，你终于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可我不配。”他苦笑了一下，“我不配拥有你的原谅，也不配再出现在你面前。但我还是来了，因为我不能再让你误会我。”
苏天歌的眼眶微微泛红，但她强忍住情绪，声音冷淡，“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你的话？”
“我没有资格让你相信。”陆沉渊坦然道，“但我可以证明。”
“怎么证明？”她反问，语气里带着讽刺，“靠一张银行卡？靠几句道歉？还是靠你现在装出来的深情？”
陆沉渊没有反驳，而是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张银行卡，轻轻推到她面前。
“这不是施舍。”他注视着她的眼睛，“这是给孩子的抚养费。我知道你不需要我的钱，但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
苏天歌盯着那张银行卡，呼吸有些急促。
“你以为这样就能弥补过去？”她声音提高了几分，“你以为一句‘我错了’就能抹掉你曾经带给我的痛苦？”
“我知道不能。”陆沉渊语气依旧平静，“但我愿意用余生去赎罪。”
苏天歌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苏籽籽吓了一跳，手里的三明治差点掉落。
“你根本不懂什么叫伤害！”她咬牙切齿地说，“你以为道歉就够了？你以为给我一张卡就能让我接受你？”
陆沉渊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坚定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你不可能轻易原谅我。但我不会再逃了，也不会再躲了。如果你需要时间，我可以等；如果你永远不想再见我，我也不会再打扰你。”
他顿了顿，声音低哑却清晰，“但至少让我告诉你，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自私的人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苏籽籽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看向两人，“妈妈……叔叔是不是说了什么错话？”
苏天歌怔了一下，低头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脸，心头一阵酸涩。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然后看向陆沉渊，“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但我知道，我不想让过去的阴影影响到她。”
陆沉渊点头，“我明白。”
“所以，”她缓缓开口，“如果你真想弥补，就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除非……你能真正做出改变。”
陆沉渊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你是说，要我证明给你看？”
“是。”苏天歌毫不犹豫，“如果你能做到，或许……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次。”
他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希望的光。
“我愿意。”
说完，他拿起银行卡，轻轻地收回口袋里，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谢谢你愿意听我说完。”
苏天歌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离开。
咖啡馆外，阳光正好，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她低头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咖啡，心跳却乱得不像话。
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完全放下过去，但她也明白，有些伤口，只有面对才能愈合。
而她，终于愿意迈出这一步了。
“妈妈，叔叔还会再来吗？”苏籽籽仰头问。
苏天歌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也许会吧。”
她抬头望向窗外，阳光透过玻璃洒在脸上，温暖却不灼人。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或许未来真的还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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