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嘀——！！！”
ICU内传出的尖锐警报，如同死神的镰刀划破空气，瞬间斩断了“星火计划”点燃带来的短暂光明与希望。那代表阿月心跳的绿色波形在屏幕上疯狂下坠、拉直的过程，像慢镜头般烙印在史小军的视网膜上，灼烧着他的神经。
“不——！阿月！挺住！星火亮了！你看到了吗？！星火亮了啊！！！”
史小军的嘶吼带着绝望的哭腔，如同受伤野兽最后的悲鸣，重重砸在ICU冰冷的隔离门上。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门内那片模糊晃动的白色身影，拳头紧握，指关节因为刚才砸墙而破裂，鲜血混着墙灰黏在手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巨大的恐惧和无力感像冰冷的铁箍，死死勒住了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刚刚点燃的燎原星火，难道就要被这突如其来的死亡寒流瞬间扑灭？！
陈墨的脸色同样惨白如纸，镜片后的目光剧烈地颤抖着。他看着屏幕上依旧在疯狂飙升的“星火计划”访问量和那些滚烫的留言，又听着门内医生急促的指令和除颤仪充电的嗡鸣，巨大的割裂感让他眼前阵阵发黑。难道所有的努力，终究敌不过那只无形黑手的致命一击？
“充电！离床！”
“嘭！”
沉闷的电击声穿透厚重的门板，如同重锤敲在两人紧绷的心弦上。
时间在极度的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史小军死死咬着下唇，鲜血渗出，咸腥的味道在口腔弥漫。他不敢呼吸，不敢眨眼，所有的意志都聚焦在门内那决定生死的寂静上。
突然！
一阵极其微弱、如同雏鸟破壳般细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顽强地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火…星…火……”
是阿月的声音！极其微弱，气若游丝，却无比清晰地钻进了史小军和陈墨的耳朵！
“阿月！”史小军猛地扑到门缝边，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颤抖，“你听见了？！你听见了对不对？！星火！星火亮了！好多好多人！都在守护！都在等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啊！”
门内，监护仪屏幕上，那条令人绝望的直线，在电击之后，极其艰难地、如同攀登绝壁般，重新跳动起微弱但顽强的不规则波形！血压数值也停止了断崖式的下跌，在极低的水平线上开始了极其微弱的爬升！
“恢复自主心律了！快！继续维持！密切观察！”医生疲惫却带着一丝庆幸的声音传来。
史小军腿一软，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泪混合着脸上的汗水和血污无声地滚落。不是喜悦的泪水，是劫后余生、耗尽所有力气后的虚脱。
陈墨也重重地松了口气，扶了扶眼镜，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他看着屏幕上“星火计划”平台上依旧汹涌的访问量和不断刷新的留言，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混乱的思绪：“小军！快！把平台打开！把声音给她听！”
史小军瞬间明白了陈墨的意思！他挣扎着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星火计划”APP，直接进入了最火爆的交流社区。瞬间，无数条滚烫的语音留言如同温暖的潮水般倾泻而出，充满了整个走廊：
“阿月姑娘加油！我们都在等你！珐华琉璃不能没有你！”
“坐标西安，木匠学徒报到！阿月姐姐快点好起来，我们一起守护老祖宗的手艺！”
“看到故宫的游丝毛雕资料了，太震撼了！阿月姑娘一定要坚持住！”
“星火燎原！阿月！你也是星火！别熄灭！”
“加油！加油！加油！！”
无数个陌生的、带着天南海北口音的声音，汇聚成一股磅礴而温暖的力量洪流，穿透ICU厚重的隔离门，涌向病床上那个与死神搏斗的年轻生命！
史小军将手机紧紧贴在ICU的门缝上，让那充满生命力的声浪尽可能地传递进去。他对着门内嘶哑地喊：“阿月！你听！你听到了吗？！大家都在喊你！星火！我们都在！别放弃！”
门内，监护仪屏幕上，阿月那微弱的心跳波形，似乎随着门外涌进来的声浪，跳动得稍稍有力了一点点。她那灰败的脸上，紧闭的眼皮下，眼球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无声地滑落，没入鬓角。
陈墨看着这一幕，镜片后的眼眶终于忍不住湿润了。他立刻拿起自己的加密电话，拨通省文物局干部的号码，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立刻协调！在阿月姑娘情况允许的前提下，尽快安排将‘星火计划’平台的实时互动声音接入她的病房！让守护的声音，成为她对抗毒素的武器！”
---
北京，槐荫居。
阁楼检修层的黑暗与灰尘中，史建国半个身子悬在破口处，浑浊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在狭窄的空间里急速扫视。刚才那致命的高频声波源虽然被他用角尺捅碎共振腔体中断，但发射装置本体必然还在附近！
灰尘呛入鼻腔，蛛网粘在脸上，他毫不在意。老匠人对空间结构和异物的敏锐感知在此刻发挥到极致。他的目光掠过横七竖八的木质桁架、包裹着保温棉的通风管道、盘绕如蛇的电线……最终，死死定格在一根靠近展柜正上方位置、毫不起眼的、附着在通风管道侧面的黑色圆柱形物体上！
那东西约莫拇指粗细，通体哑光黑色，与布满灰尘的管道几乎融为一体。它没有任何外露的线缆，表面也没有任何指示灯，安静得如同死物。但史建国浑浊的眼瞳却骤然收缩！那东西的安装位置、朝向角度，都精准得令人发指！正是刚才声波攻击的核心源头！
不是简单的扩音器！是高度集成、定向发射的次声波/高频声波混合发生器！军用级别的技术！
史建国心头警铃大作！他强压住立刻将其扯下的冲动。对方手段如此阴险狠辣，难保这装置上没有自毁或者陷阱机关！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调整身体角度，借助阁楼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天光，仔细审视那个黑色圆柱体。
突然！他布满老茧的手指在圆柱体与管道接触的边缘，极其轻微地触碰了一下。指尖传来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感！不是管道本身的温度，而是装置内部元件散发的余热！
这装置刚停止工作不久！而且是持续工作过一段时间的！史建国的心猛地一沉！这意味着，对方不仅能远程启动它，还能实时监控它的状态！甚至可能通过它附带的其他传感器，反向窥探阁楼甚至展室内的情况！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瞬间闪过：阁楼里，会不会还有别的“眼睛”？
他浑浊的目光变得更加冰冷锐利，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开始一寸寸扫视圆柱体周围的每一寸空间、每一道阴影。通风管道表面的灰尘分布、木质桁架上不起眼的划痕、电线盘绕的缝隙……
就在他的目光扫过圆柱体正上方、一根横梁的阴影夹角时，动作猛地顿住！
那里！在厚厚的灰尘覆盖下，一个比米粒还小的、极其隐蔽的黑色凸起！不仔细看，完全会误认为是木梁上的一个天然结疤！但史建国那如同尺子般精准的目光，瞬间捕捉到了那凸起物表面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反光弧度——一个针孔镜头！而且，镜头的朝向，正对着下方展柜的位置！
冷汗瞬间浸透了史建国的后背！对方不仅投放了声波武器，还同步安装了窥探的“眼睛”！他们一直在看！在看展柜的状态！在看玉佩！甚至可能在看他的反应！
一股被彻底冒犯的滔天怒意瞬间席卷了史建国全身！他布满沟壑的脸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扭曲。他强压下立刻摧毁这两样东西的冲动，大脑飞速运转。打草惊蛇只会让暗处的毒蛇藏得更深。必须顺藤摸瓜！
他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将探入阁楼的身体缩了回来，没有发出丝毫声响。落地后，他对着下方紧张望着的齐若萱，做了个极其复杂的手势——这是早年干地下工作时他和妻子约定的暗号：发现“眼睛”和“耳朵”，勿动，等。
齐若萱看懂手势，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抱着孩子的手臂收得更紧，眼中充满了惊骇，却死死咬住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史建国悄无声息地退到耳房角落阴影里，拿出那个加密的平板电脑，手指带着冰冷的愤怒，飞快地给市局老周和陈墨发送了加密信息：
“槐荫居阁楼发现：1.定向声波攻击发生器（军用级，已物理中断）；2.隐藏针孔监控探头（指向展柜）。请求：1.技术支援，远程屏蔽或反向追踪监控信号；2.彻查近期所有进入槐荫居区域的可疑人员及高空作业记录（无人机投放？）。”
信息发出，他关闭平板，将其塞回角落。然后，他重新坐回门槛上，腰背挺得笔直，浑浊的目光如同古井般幽深，再次投向展柜中光华内敛的双鱼玉佩。只是这一次，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冰冷至极、如同老猎人终于锁定猎物踪迹般的弧度。
看吧。尽管看。他倒要看看，这双藏在阴影里的“眼睛”，最后能看到什么！
---
故宫博物院，文物医院地下核心数据库机房。
临时指挥中心的空气依旧紧绷如弦，但之前的混乱已被一种高度专注的肃杀所取代。巨大的监控屏幕上，代表“明代玉作工艺参数库”的红色警报节点已经转为稳定的黄色，旁边滚动着“异常数据窃取行为已被遏制，反向追踪进行中”的提示。
技术员小张双眼布满血丝，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屏幕上是密密麻麻、如同天书般的网络流量分析图和底层系统日志。他身边的几个技术骨干同样全神贯注，额头上全是汗水。
“怎么样？有进展吗？”老周的声音透过加密通讯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冷硬。
“周组！”小张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兴奋，“抓到了！那个伪装成系统维护进程的恶意程序本体！它像寄生虫一样附着在‘系统日志清理服务’的合法进程上！极其狡猾！我们通过分析它窃取数据时产生的、极其微弱的加密协议特征码，反向锁定了它的远程控制服务器！IP地址在……东南亚某国！跳板很多，但源头指向那里！”
“东南亚？”老周的声音一凝，“和之前巴黎赝品出现的区域吻合！能定位具体位置吗？”
“正在尝试！对方用了动态IP和强加密，追踪有难度，但技术组有信心撕开它的伪装！”小张快速回答，手指不停，“另外，我们在被感染的主机内存里，提取到了这个恶意程序加载时残留的一个加密模块碎片！非常小，但结构独特！技术组正在全力破解，希望能找到‘工师’的更多指纹！”
“干得好！”老周的声音带着赞许，“继续！撕开它！把‘工师’从阴沟里给我揪出来！故宫的库房，不是他家的后花园！”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凝重，“另外，槐荫居那边有新情况，史老发现了物理入侵的监控探头。技术组会同步支援信号追踪。你们这边，数据库的防护给我提到最高！绝不能再出纰漏！‘星火计划’已经启动，这是我们反击的开始，绝不能后院起火！”
“明白！防护已升级至战时状态！”小张挺直腰板，眼中是拼死一搏的锐利光芒。屏幕上，代表追踪进程的进度条，正在艰难而顽强地向前推进。一场跨越国界的数字追猎，在寂静的机房里无声地进行着。
而在小张没有注意到的后台日志深处，那个被提取出来的、来自恶意程序的微小加密模块碎片，在技术组强大的破解工具冲击下，其内部某个极其隐蔽的校验字段，似乎被触发了某种预设的机制。一段如同幽灵般的、被多重加密的冗余数据流，极其短暂地、悄无声息地，通过一个预设的、伪装成正常心跳反馈的隐蔽端口，流向了网络深处一个完全不同的、未被监控到的方向……
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颗微小石子，没有激起任何涟漪。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