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月是被那股腐臭呛醒的。
她迷迷糊糊趴在窗台上,鼻尖突然钻进股烂鱼泡在臭水沟里的味儿,比后山死了三天的野狗还冲。
小姑娘皱着眉揉眼睛,指尖刚碰到窗棂,就听见外头林子里传来“吱啦——吱啦——”的声响,像有人用指甲刮老树皮,一下,两下,数得人心慌。
“姐。”她轻轻推了推趴在案几上打盹的林晚晴,“你闻没闻到……”
话没说完,窗台上一片阴影晃过。
林晚月偏头,就见块带鳞的灰皮正顺着窗缝往里渗,暗红血渍在木头上洇出个歪歪扭扭的爪印。
她瞳孔骤缩,猛地拽住林晚晴的衣袖:“姐!村东头有死气!”
林晚晴被拽得差点栽倒,迷瞪着抽回手要骂,可一嗅见那股腐臭,后颈的汗毛“刷”地竖起来。
她从腰间摸出块刻着药草纹的玉简,是师父生前给的毒理图鉴。
两姐妹凑在油灯下,林晚月指尖按在玉简上,淡绿光纹立刻爬满表面——最中央的“邪祟污染”四个字,红得刺眼。
“咚!咚!咚!”
敲门声像炸雷般炸开。
药铺木门被撞开的瞬间,冷风裹着腐臭灌进来,几个村民跌跌撞撞冲进来,怀里抬着个白发老妇。
为首的青年膝盖磕在青石板上,声音带着哭腔:“神医!我娘下午还在晒萝卜干,这会子突然翻白眼抽抽,浑身凉得跟冰碴子似的!”
苏慕远正靠在里屋门框上擦银针,闻言快步上前。
他指尖搭在老妇手腕上,瞳孔猛地一缩——那脉搏弱得像游丝,更诡异的是,老妇手臂皮肤下有条细黑的线,正顺着血管往心口钻,所过之处,皮肤泛出青灰色。
“把人放平。”他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晚晴,拿火盆来;晚月,取我新制的祛邪散。”
林晚晴手忙脚乱搬来火盆,苏慕远扯下老妇衣袖,银针在火上烤得发红,“噗”地扎进曲池穴。
黑血顺着针尾冒出来,可那黑线不仅没停,反而“滋啦”一声,在老妇手背燎出个焦黑的洞。
“这不是普通瘟疫。”苏慕远捏着银针的指节泛白,他能感觉到针下那股黑气在抗拒,甚至带着点……恶意,“有人刻意释放邪祟之气,用活人生机养邪物。”
“叮——”
熟悉的面板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开。
苏慕远眼前浮现半透明光屏,最上方的“信仰值”正疯狂跳动,是村民们惊恐又祈盼的情绪在翻涌。
他扫过“是否启用【妙手回春】”的选项,喉结动了动——上回用这能力还是给青萝治化形后遗症,消耗的信仰值够他买十斤百年人参。
可老妇的呼吸已经弱得几乎听不见了。
“启用。”他咬着牙默念。
刹那间,金色光雾从他掌心涌出,顺着银针钻进老妇体内。
黑气像被烫到的蛇,在金雾里疯狂扭曲,发出“嘶嘶”的尖叫。
苏慕远额角渗出冷汗,他能清晰感觉到信仰之力在和邪祟角力——这哪是治病?
分明是场没有硝烟的斗法。
“咳咳!”
老妇突然剧烈咳嗽,一口黑血喷在地上,溅起细碎的火星。
她浑浊的眼睛重新有了焦距,颤巍巍抓住苏慕远的衣角:“我……我刚才梦见掉进黑窟窿里,有爪子抓我脚踝……”话音未落,她突然翻身下地,“咚”地跪在青石板上,额头撞得“砰砰”响,“多谢神医救命!您就是活菩萨,我林氏给您磕一百个响头!”
“叮——信仰值+50。检测到信徒林氏虔诚度突破90%,升级为狂热信徒。”
面板提示音刚落,林晚晴就凑过来戳他胳膊:“哥你看!婆婆脑门都红了,这得磕坏多少个?”她嘴上这么说,手却悄悄扶住林婆婆的肩膀,“奶奶快起来,您这把年纪可禁不起——”
“起不来!”林婆婆抓着她的手不松,“我活了六十岁,头回见神仙显灵!我家二小子下月娶媳妇,我得给神医留碗长寿面,再让他在喜棚里坐主位——”
外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不好了!三狗子也晕了!”
“我家娃子身上也开始发青了!”
“神医救命啊——”
苏慕远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抬头正看见林晚月扒着门框往外望,月光下那丫头的脸白得像张纸:“哥,村道上全是打着火把的人,至少……至少三十个。”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把药柜钥匙塞进林晚晴手里:“晚晴,轻症的用祛邪散兑温水灌,高烧的加半钱石膏;晚月,把我床头的《百毒图解》拿来,我得确认这邪祟的根。”
“那你呢?”林晚晴攥着钥匙,眼睛亮得像星星,“你要去抓放邪祟的人?”
苏慕远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银针,指腹蹭过针尾的玄鸟纹——那是信仰之力凝结的印记,此刻正微微发烫。
“得把源头掐了,不然救多少都没用。”他扯下搭在椅背上的青布衫,“晚月跟我去,你守好药铺,别让村民挤坏了药罐。”
林晚晴立刻叉腰点头:“放心!我可是能把十只山猴哄着喝药的林大胆!”她转身冲外头喊,“张大伯把您家板车挪挪,李婶子别挤,您孙子那是轻症,排第二拨!”
月光被乌云遮住大半,苏慕远和林晚月踩着露水往村外走。
腐臭越来越浓,像块湿抹布糊在人脸上。
林晚月突然拽住他袖子:“哥,前面有修士的气息。”
穿青袍的修士从树后转出来时,苏慕远正摸出火折子要照路。
那人腰间挂着串铜铃,每走一步都叮铃作响,手里还捏着张泛着青光的符纸。
“在下柳青衣,万剑阁外门弟子。”他冲苏慕远拱了拱手,目光落在林晚月怀里的《百毒图解》上,“这股死气……和古籍记载的‘幽冥瘴’极为相似,是邪修用活人怨气养出来的。”
“幽冥瘴?”苏慕远皱眉,“我在现代医书里没见过这名字。”
“现代?”柳青衣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是修士对凡世的称呼,“此瘴需用百人怨气养七七四十九天,成型时会附在活物皮屑上传播。你们刚才见到的灰皮……”他顿了顿,“是邪修用妖鳞混着尸油炼的载体。”
三人顺着腐臭走到村外废弃古井边时,月亮刚好从云缝里钻出来。
井口飘着团黑雾,像团活物似的翻涌,偶尔露出底下绿莹莹的光——是无数双眼睛。
林晚月摸出个青瓷瓶,倒出几颗朱红色药丸撒进井里。
药丸刚触到黑雾,就炸开刺鼻的焦味,黑雾“嗷”地尖叫一声,缩成团贴在井壁上。
“有意思。”
阴冷的童声从黑雾里传来。
苏慕远抬头,就见个穿黑红肚兜的孩童从黑雾里走出来,他皮肤白得发青,左眼是正常的黑瞳,右眼却泛着死鱼般的灰。
孩童手里托着个骷髅瓶,瓶口飘出的黑气,和村民体内的一模一样。
“你们能救得了多少人?”他歪着脑袋笑,骷髅瓶里突然伸出只青灰色的手,“等我收够三百个魂魄,这村子——”
“和你同归于尽。”苏慕远打断他的话。
他摸出银针,信仰之力顺着指尖涌进去,银针泛着暖金色的光,“我这人别的不行,就是见不得人受罪。”
幽冥童子的笑容僵在脸上。
井里的黑雾突然疯狂翻涌,像要把月亮吞下去。
苏慕远望着那团黑雾,慢慢握紧银针——他能感觉到面板在发烫,信仰值还在不断往上涨,是药铺方向传来的,是林晚晴安抚村民的声音,是林婆婆带着康复的老人帮忙烧水的动静。
“一个也不能少。”他低声说。
风突然大了起来,卷着腐臭掠过三人发梢。
柳青衣的净邪符“唰”地燃成灰烬,林晚月的祛邪丹在掌心发烫,而苏慕远的银针,正发出比月光更亮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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