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璧上的裂缝如活物般缓缓爬动,每一丝延展都像在撕裂空气。
林昭握着镇陵剑的手微微发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那从裂缝中溢出的古老威压正顺着毛孔往骨头里钻——这是他守陵十八年来,第一次真切感受到皇陵核心的活物。
是谁……唤醒我?
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识海炸响,林昭踉跄半步,剑尖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
那声音像裹着千年冻土的铁链,每一个字都带着蚀骨的冷意,却又混着某种被唤醒的焦躁,像是沉睡太久的野兽被人捅了巢穴。
他瞳孔骤缩,终于明白祖父临终前为何死死攥着他的手,喉间发出不成调的呜咽——原来所谓龙魂玉,根本不是死物,而是被封印的活灵!
哈哈哈哈!韩无命的玄铁剑带着黑风劈来,溃烂的右臂在剑势中竟渗出幽蓝荧光,听见没?
它在问谁唤醒了它!
是你!
是你这守陵人的血脉引动了玉牌!他的眼眶布满血丝,嘴角的溃烂处翻出白森森的骨茬,等它彻底苏醒,第一个要撕的就是你这多管闲事的小崽子!
林昭旋身避开,镇陵剑横挡在胸前。
双剑相击的刹那,他掌心传来灼烧般的痛——韩无命的剑上竟淬了蚀骨毒!
更糟的是,玉璧震颤的频率与他的心跳产生了诡异共鸣,每一次震动都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根银针在往脑仁里扎。
昭哥!苏晚晴的声音带着焦急,她不知何时绕到韩无命身侧,指尖的银针对准对方后颈。
但那玄阴宗执事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突然反手一抓,玄铁剑的剑穗扫过她手腕。
苏晚晴闷哼一声,银针歪了三寸,扎进石壁里,溅起几点火星。
小毒师,你那点伎俩对我没用。韩无命舔了舔溃烂的嘴角,玄阴宗的蚀骨散,连万毒门的毒都能解——你师傅没教过你?
苏晚晴退到林昭身侧,指尖迅速在腰间的药囊上点了三下。
林昭余光瞥见她耳尖泛红,那是她动真格前的习惯——每次要下狠手时,她总说毒要配着心跳下才够劲。
可此刻他不敢分心,因为玉璧上的裂缝已经蔓延成手掌宽,幽蓝光晕中,隐约能看见龙形的阴影在翻涌。
吼——
龙吟声比之前更清晰了,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
林昭感觉耳膜在震颤,连镇陵剑上的镇魂咒文都泛起微光,像是在对抗某种侵蚀。
他突然想起祖父说过的话:皇陵封的不是尸骨,是因果。原来这因果,竟是一条被封印的龙魂!
昭哥,看小白!苏晚晴突然拽他衣袖。
林昭转头,正看见小白狐从他肩头跃下。
这只他养了三年的灵狐此刻浑身金芒大盛,额间那枚淡金色的印记亮得刺眼,像滴融化的金箔。
它没有朝他跑来,反而朝着玉璧蹦跳,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淡金色的爪印。
小白!
回来!林昭想追,却被韩无命的剑逼得后退两步。
镇陵剑与玄铁剑交击的火花中,他看见小白狐前爪搭在玉璧上,仰头发出清亮的狐鸣。
那声音不像平常的撒娇,倒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尾音里带着他从未听过的庄重。
唯有灵狐献祭,方可稳定龙魂。
小白狐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响起。
林昭瞳孔地震——他养了三年的小狐狸,竟会说人话?!
不行!
你不能——他嘶吼着,拼尽全力挥开韩无命的剑,朝着玉璧扑去。
可才跑两步,就被一道无形屏障撞得踉跄。
那屏障泛着淡金色,正是小白狐身上的光。
小白狐转头看他,圆溜溜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某种释然的温柔。
它伸出右爪,锋利的指甲在掌心划出血线。
林昭看清了,那爪心竟有与龙魂玉相似的纹路——原来这小狐狸,根本不是普通灵兽!
我本就是为此而生。
血珠滴在玉璧裂缝上的刹那,林昭听见一声悠长的叹息,像是某种沉睡的存在终于放下了戒备。
金色与血光在裂缝中交织,如同一团被揉碎的朝霞。
他眼睁睁看着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闭合,幽蓝光芒逐渐收敛,连那震得人发晕的威压都开始消散。
不!
不!韩无命的咆哮几乎破音。
他疯狂挥剑,玄铁剑在地面划出深沟,我的龙魂!
我的龙军!
你们这群蝼蚁毁了它!
林昭趁机欺身上前,镇陵剑抵住韩无命咽喉。
这是他第一次看清对方溃烂的右臂——那根本不是中毒,而是被某种阴邪之力侵蚀,骨头里泛着青灰色的光,像是被抽干了生气。
玄阴宗用活人祭炼阴脉,就为唤醒龙魂?林昭的声音冷得像皇陵深处的风,你师傅没告诉你,强行唤醒会被龙魂反噬?
韩无命突然笑了,溃烂的嘴角咧到耳根:反噬又如何?
只要能撕开皇陵,宗里的长老们早备好了一百个阴脉修士当祭品!
等龙军醒来——
闭嘴!苏晚晴的银针擦着韩无命左耳扎进石壁,昭哥,先废了他的武功!
这老东西嘴里没一句真话!
林昭正要动手,突然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
咚、咚、咚——
像是有无数人踩着青石板往这边来,每一步都带着刻意压低的沉重。
苏晚晴的脸色瞬间沉了,她捏着银针的手紧了紧:至少三十人,玄阴宗的步法。
小白狐从玉璧上跳下,金芒已经消散,爪心的血痕还在渗血。
它蹭了蹭林昭的手背,低低呜咽两声,像是在说别怕。
林昭望着重新恢复平静的玉璧,又看了看被自己制住的韩无命,突然明白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守陵人玉佩——祖父临终前塞给他的东西,此刻正贴着掌心发烫,像在传递某种力量。
把他绑起来。林昭将镇陵剑插回腰间,晚晴,你去取我藏在偏殿的捆仙绳。
小白,守着玉璧。
苏晚晴点头,转身往偏殿跑。
林昭低头看向韩无命,对方眼里的疯狂淡了些,却多了丝阴毒:你以为封了玉璧就没事?
宗里的人已经包围了皇陵,连宰相都派了暗卫——
再废话,我就把你丢进尸库喂尸蟞。林昭的语气轻得像在说家常,你知道守陵人的尸库,最擅长养什么吗?
韩无命的喉结动了动,闭上了嘴。
脚步声越来越近,混着铁器相撞的轻响。
林昭摸了摸腰间的镇陵剑,又看了看小白狐——它正蹲在玉璧前,尾巴尖轻轻晃动,像在守着什么比命还重要的东西。
他突然想起祖父临终前的话:昭儿,守陵人守的不是尸骨,是人心。
此刻玉璧上的纹路在烛火下泛着暖光,像极了祖父刻在石壁上的镇魂咒。
林昭深吸一口气,将韩无命的胳膊反剪到背后——不管来的是谁,他都要守住这皇陵,守住该守的东西。
晚晴,动作快点。他扬声喊了一句,目光投向洞门方向。
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混着某人压低的呵斥:小心机关,那守陵人会破阵!
林昭握紧了守陵人玉佩,掌心的温度透过玉质传到心口。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沉稳有力,像极了祖父敲镇陵钟的声音。
这一战,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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