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的尾巴抽了一下。
就一下，像抽筋似的，但我知道不是。
我屏住呼吸，手慢慢摸到药囊口，指腹蹭过几颗丹药的硬壳。玄逸还在闭眼调息，胸口起伏总算稳了，灵月靠他旁边，眼睫低垂，像是睡着了，但手指还勾着一颗迷雾丹没松。
不能出声。
我歪头，用肩膀把玄逸往岩壁边顶了顶，顺手把他那把歪了的剑往自己这边挪了寸许。剑柄沾了血，滑得差点握不住。
他眼皮抖了抖，没醒。
好。
我转回视线，盯着那对半阖的金瞳。它没动，呼吸节奏也没变，但刚才那一抽——绝对不是巧合。就像直播间里观众突然刷屏，表面风平浪静，其实暗流已经炸了。
我掏出一张符纸，指尖蘸了点唾沫，在上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静”字。这不是什么高阶符，就是我从现代带过来的习惯——直播前总得先清弹幕，不然容易翻车。
符纸贴在唇边，我没念咒，直接咬破舌尖，一口血喷上去。
“嗡”地一声轻响，符纸化成一层薄雾，贴在我面前，像块隐形玻璃。隔绝声音，也隔绝气息。
成了。
我松了口气，抬手在玄逸肩上拍了两下，力道不重，但足够把他拍醒。
他眼睛睁开一条缝，第一反应还是看巨兽。
我冲他摇头，然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灵月，最后竖起三根手指。
他皱眉。
我翻白眼，干脆掏出一块碎晶石，在地上划拉：“刚才它动了尾巴，说明冷却快结束了。咱们没时间躺着演苦情剧，得重新排兵布阵。”
他盯着我看了两秒，忽然开口，声音还是哑的：“你又在搞直播那一套？”
“这不是搞，是救命。”我白他一眼，“你当我是来仙界做慈善的？咱们仨现在就是个临时战队，得有战术、有分工、有运营节奏。刚才那一波，咱们输在哪？”
他没答。
我自问自答：“输在节奏乱了。它放大招，我们仨全崩，灵月拼命救场，结果把自己搭进去。下一次它再放，她连放大招的力气都没了。”
我扭头看灵月。
她睁开了眼，脸色还是白的，但眼神清醒。
“你听好了。”我盯着她，“下一轮，你不许再给我当人形充电宝。你要是敢动疗伤丹，我现在就把你药囊没收。”
她张嘴想说话。
“别废话。”我打断她，“你不是后勤，你是控场。你的迷神丹烟、震音丸、幻影粉，哪个不是打断技能？你往那儿一站，就是个移动debuff发射器。我要的是你把它的节奏打乱，不是让你拿命填CD。”
她嘴唇动了动，没反驳。
玄逸看了她一眼，低声说：“她说得对。你刚才透支太狠，再这么下去，别说救人，你自己先得躺平。”
灵月低头，手指摩挲着那颗银纹丹的空壳。
我伸手，把那壳子从她手里拿过来，往地上一扔，踩碎了。
“过去的事翻篇了。”我说，“现在咱们重新组队。这一局，不求秒杀，只求卡点。它放完大招，必有空档，咱们就在那几秒里打出combo。谁负责什么，听我安排。”
玄逸挑眉：“你指挥？”
“不然呢？”我冷笑，“你骨头刚接上，手抬起来都费劲；她灵力见底，连丹药都炼不动。现在能清醒说话的就我一个，我不指挥谁指挥？”
他沉默两秒，点头：“行。你说。”
我深吸一口气，从药囊里掏出三张符纸，分别写上“控”“打”“断”三个字。
“新战术：我主控节奏，用符阵和镜光干扰它的视线，制造出手时机；你主打，等它露出破绽，一剑封喉；灵月负责打断它的施法前摇，用烟雾、声波、幻象，让它放不出大招。”
玄逸皱眉：“可它刚才那波音波攻击，连护盾都能震碎，普通干扰未必有效。”
“所以咱们得叠buff。”我说，“不是一次打断，是连续压。它刚张嘴，灵月就甩迷神烟；它喉咙冒火，我就用幽冥镜反光晃它眼；它尾巴蓄力，你就用震音丸震它内耳。三连控，把它控到死。”
灵月眼睛亮了：“就像……直播抽奖时刷满弹幕，把系统卡住？”
“对！”我一拍大腿，“就是这个感觉！咱们不硬拼，咱们把它节奏卡崩。”
玄逸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你这脑子，真是干主播干出来的。”
“那是。”我扬眉，“我当年直播间最狠一次，三分钟把平台服务器刷崩了。现在对付个兽，还能翻车？”
他摇头，但眼神已经变了。
不再是那种“听天由命”的疲惫，而是——算计。
我在地上划出一个三角阵型：“站位也得改。不能再分散，得紧凑。我居中，你们俩在我两侧，形成掎角之势。它攻我，你们打它；它攻你们，我拉仇恨。咱们就像个弹幕护盾，轮着上。”
灵月小声问：“可……它要是同时攻击怎么办？”
“那就赌。”我说，“赌它放完大招需要喘。刚才那一波，它打完就歇菜了，说明不是无限蓝。咱们就赌它第二次放完，还得冷却。只要它停一秒，咱们就能反打。”
洞里安静下来。
巨兽依旧蹲着，金瞳微闪，像在休眠。
但我知道它没睡。
就像我知道，直播间里那些黑粉，永远在等你翻车。
我撕下黑袍上那张贴纸——之前贴的“欧皇附体”早就焦了边，我把它揉成一团，扔进嘴里嚼了两下，呸出去。
然后从贴身口袋里，掏出最后一张荧光贴。
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必胜。
我把它贴在胸口，正对着心口的位置。
“以前我直播，最怕翻车。一翻车，流量就崩，弹幕全是‘退钱’。可后来我想通了——翻车不可怕，可怕的是车翻了，人还趴着不起来。”
我站起身，腿还在抖，但站住了。
“现在咱们就是翻了车，但观众还在刷‘主播别怂’。那咱们就得站起来，把场子抢回来。”
玄逸缓缓撑地，单膝跪起，右手慢慢握上剑柄。
灵月也扶着岩壁站起来，药囊重新系紧，手指勾住一颗新丹药。
我没再说话，抬起右手，掌心朝上。
他们愣了下。
然后，玄逸伸出两指，轻轻点在我掌心。
灵月也伸手，指尖搭上。
三个人的灵力在接触的瞬间轻轻一震，像电流过境。
没说什么誓，也没喊什么口号。
但我知道，这一局，我们上了。
我往前走了一步，符袋在腰间晃了晃，幽冥镜的寒光从袖口露出一角。
巨兽的金瞳，忽然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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