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青铜碎片在火光中突然裂成两半。我弯腰去捡时,墨白的靴尖已经压在上面。将军。他的声音裹在硝烟里,监军大人的车驾到十里亭了。
萧云烈正用皮绳捆扎俘虏,闻言猛地抬头。他脸上还糊着血痂,但眼神已经变了——从质疑变成某种炽热的东西,像信徒看见神迹显灵。
来得真快。我碾碎手心的火药残渣。峡谷里的焦臭味被晚风吹上来,混着皮肉烧灼的油脂味。
墨白的罗盘不知何时又回到了腰间。铜勺指向我剑柄上正在渗血的铭文,他手指在袖中掐算着什么。监军姓赵。他顿了顿,是太后的表侄。
营帐里的油灯噼啪炸响。我正在沙盘上推演新的阵型,帐帘突然被掀开。冷风灌进来的瞬间,青铜剑在架子上发出蜂鸣。
陆将军好大的威风。尖细的嗓音刮得人耳膜疼。穿紫袍的男人自己挑了主位坐下,腰间金鱼袋随着动作晃荡,听说您招来天雷劈死了拓跋野?
萧云烈的手按在了刀柄上。我瞥见他手背暴起的青筋,但军师轻轻摇头。
不过是火药改良。我推过去一杯茶。监军没接,他盯着我虎口处正在愈合的伤口——那里的皮肤下隐约有青铜色脉络。
紫袍男人突然拍案而起:妖术!他袖中抖出卷黄绢,太后懿旨,即日起由本官接管北疆军务!
油灯猛地暗了一下。墨白不知何时站到了监军背后,他指尖夹着片龟甲,正无声地裂开细纹。
末将遵命。我听见自己说。监军得意洋洋地转身时,我剑柄上的血突然滴在沙盘上,把代表敌军的黑石子融成了粉末。
深夜的军械库像个巨大的铁棺材。我正在调配新的火药比例,墨白的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木箱旁。他手里捧着那两块青铜碎片,裂口处闪着诡异的蓝光。
将军不是此界之人。他突然说。碎片在他掌心拼合成残缺的八卦图,映得他眼白泛青,三日前寅时,天狼吞月,紫微移位。
我握紧了研钵。硫磺粉从指缝漏下去,在月光下像流动的黄金。
军师想说什么?
我想看您改变这个时代。墨白突然抓住我手腕。他的指甲陷进我皮肤,却诡异地没有流血,大周立国三百年,边关将士的尸骨能堆成第二座长城。
碎片上的蓝光突然暴涨。我眼前闪过奇怪的画面——戴着防毒面具的特种兵,实验室里的爆破测试,还有写着绝密的档案袋。
为什么帮我?
墨白松开手。他道袍下摆沾着新鲜的血迹,袖口却散发着檀香味。因为您剑上的铭文。他指向我腰间,那不是篆书,是来自千年后的火器配方。
帐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萧云烈端着碗药汤闯进来,铠甲上结着霜花。将军该换药了。他目光在墨白染血的衣摆上停留片刻,突然单膝跪地,末将愿追随将军,万死不辞。
我接过药碗。褐色的汤药里映出自己陌生的脸——剑眉下的眼睛太过平静,不像刚经历过生死大战的将领,倒像实验室里计算爆破当量的研究员。
萧副将。我放下碗,明日起按新编练操典。沙盘上还留着被血融化的痕迹,五人一伍,设爆破手与观察员。
络腮胡将领猛地抬头。他脸上还带着峡谷血战的擦伤,但眼睛亮得像发现新大陆的探险家。那...阵法
叫战术小组。我捡起块黑石子,在桌沿磕出清脆的响,从今天起,北疆军改姓特战了。
墨白突然咳嗽起来。他袖中掉出半块龟甲,上面刻着歪扭的现代数字——那是我昨天画给工匠的引信计时标记。
帐外传来打更声。青铜剑在架上发出共鸣,两块碎片自动飞向剑柄缺口,却在即将贴合时被无形的力量弹开。
萧云烈看看剑,又看看我。他粗糙的手指摸向腰间崭新的火铳——那是按我图纸赶制的第一把原型枪。
将军。他喉结滚动,末将有个问题。
说。
您到底是...他的目光扫过墨白手中发光的碎片,...人还是仙?
我望向帐外。启明星刚升到旗杆顶端,照见校场上正在列队的新兵。他们背着改良过的连弩,腰间的火药袋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我是陆沉。我听见自己说,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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