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赵宇航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那张毫无表情的白人男性的脸。
对方一口纯正的伦敦音，透过廉价的耳机刺进赵宇航的耳膜，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
“赵先生，我们需要你提供的一切，不仅仅是陈默出现在哪里，更是他与谁接触、谈论什么，甚至是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微小的习惯。我们需要构建一个完整的行为模型，明白吗？一个完美的社交关系图谱。”
赵宇航的喉结艰难地动了动，握着鼠标的手心已满是冷汗。
屏幕对面的人，自称是华尔街某家顶级风投的代表，但赵宇航清楚，这背后牵扯的利益链条，远比一个“风投”要复杂得多。
他只是一个想出人头地的普通大学生，此刻却感觉自己推开了一扇通往深渊的大门。
“这……这是非法的。”他声音干涩，连自己都觉得这句反抗苍白无力。
对方轻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赵先生，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利益’和‘代价’，没有‘合法’与‘非法’。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想继续当那个被陈默压在身下、永无出头之日的失败者，还是想成为我们价值一千万美金的合作伙伴。”
一千万美金！
这个数字像一颗重磅炸弹，在赵宇航的脑海里轰然炸开，将他那点可怜的道德感和恐惧感炸得粉碎。
他想到了陈默那副永远云淡风轻的嘴脸，想到了自己为了奖学金熬过的无数个夜晚，想到了被林晓峰当众训斥的屈辱。
嫉妒与贪婪的火焰，瞬间燎原。
“我……我做。”赵宇航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明智的选择。”屏幕上的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画面随之中断。
从那天起，赵宇航成了一个影子。
他买了最高配置的微型摄像机和长焦镜头，像一个专业的私家侦探，开始疯狂地追踪陈默的每一个瞬间。
图书馆里，陈默趴在桌上睡觉，阳光洒在他侧脸上的绒毛，赵宇航的镜头在远处冷冷地记录；奶茶店里，陈默对着手机屏幕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赵宇航将镜头焦距拉到最大，试图看清他屏幕上的内容；操场上，陈默慢悠悠地散步，像个提前步入晚年生活的老大爷，赵宇航就躲在树后，将这一切都收录其中。
他变得偏执而亢奋，每天整理着那些枯燥乏味的视频片段，期待着从中找出能将陈默一击致命的“黑料”。
然而，他并不知道，在他窥探着猎物的同时，他的猎物，正准备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搅动整个世界。
这天下午，陈默在宿舍床上翻了个身，感觉有些无聊。
他刚拒绝了三个创业公司的“首席顾问”邀请，顺手将一笔价值五千万的理财产品丢进了“懒得管”文件夹。
钱，对他来说，真的只是一个数字了。
无聊之下，他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鲨鱼直播平台。
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
他随手把手机架在泡面盒上，镜头对准了自己那张刚睡醒的脸，然后敲下了一个足以让所有奋斗者都血压飙升的标题——“你们不是想看我怎么躺赢吗？今天，我就教你们怎么摆烂。”
没开美颜，没打光，他穿着大裤衩和人字拖，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床铺里，背景是乱糟糟的床铺和书桌。
“嗨，大家好，我是陈默。”他撕开一包泡面，懒洋洋地对着镜头说，“今天不聊别的，就聊聊‘躺平经济学’。”
几乎是在他开播的瞬间，系统的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高关注度事件，舆论风暴正在酝酿。是否启用【情绪引导】功能？该功能将根据直播间观众的情绪波动，自动分析并推送最能引发其共鸣的定制化内容，并对宿主的发言进行潜意识层面的优化，增强说服力。”
“有点意思。”陈默心中一动，“确认启用。”
直播刚上线三分钟，观看人数就像坐上了火箭，从三位数疯狂跳到七位数，弹幕密集得几乎看不清画面。
“卧槽！真的是陈默本人！”
“神豪哥！你终于露脸了！你真的不上班吗？”
“躺平经济学？这是什么鬼？我刚被老板骂完，就看到这个，破防了啊！”
“主播主播，你是怎么做到什么都不干还这么有钱的？求带啊！”
面对滚动的弹幕，陈默夹起一筷子泡面，慢悠悠地吃了一口，才淡淡地回应道：“很多人问我怎么有钱的，这个问题太复杂，下次再说。今天只讲心法。记住第一条：努力不一定让你成功，但选择躺平，一定不会让你猝死在工位上。”
话音刚落，直播间的人气再次暴涨！
与此同时，【情绪引导】功能开始全力运转。
系统后台，无数条数据流疯狂闪动，将上百万观众的情绪标签化：“焦虑”、“迷茫”、“嫉妒”、“好奇”、“向往”……
下一秒，针对这些情绪标签，无数定制化的“知识弹窗”和“话题引导”被精准地推送到了不同用户的屏幕角落。
一个刚失业的程序员，屏幕上弹出了“如何利用代码技能在家接单赚钱”的微型链接。
一个为房贷发愁的年轻白领，收到了“低风险资产配置入门指南”的推送。
一个对前途感到迷茫的大学生，则看到了“被动收入的十种建立方式”的精华帖。
陈默的每一句话，在系统的加持下，都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精准地戳中了现代都市人最脆弱、最柔软的那根神经。
他没有说教，没有灌鸡汤，只是用最朴素、最“摆烂”的方式，讲述着一种全新的生活可能。
事情很快就惊动了校方。
林晓峰再次找到了陈默，这一次，他的办公室里没有了往日的严肃，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的味道。
他看着眼前的学生，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和惊叹：“陈默，你现在已经是公众人物了。”
陈默耸了耸肩，一脸无辜：“林老师，我可没想出名，我只是在分享我的生活。”
“分享生活？”林晓峰苦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的手机，“你的‘躺平经济学’现在是全网热搜第一！连我那读高中的儿子都在问我，是不是不上大学也能像你一样成功。你知道你这些话对青少年有多大的影响吗？”
“那不是挺好吗？让他们早点思考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人生。”
林晓峰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沉默了许久，才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不知道你背后到底有什么，但希望你能……把握好分寸。”
陈默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林晓峰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系统已经悄无声息地攻破了对方手机的防火墙，将一份名为《A大学青年创业扶持计划（草案）》的文件，悄然植入其中。
文件里详细规划了如何利用校友资源和社会资本，为像陈默这样的“特殊人才”提供全方位的支持和保护伞。
林晓峰或许永远不会知道，他想要提醒陈默把握分寸，而陈默的“系统”，却已经开始为他修改整个游戏规则。
当晚，陈默准备关掉直播去睡觉时，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了惊人的三千万。
“躺平经济学”这个由他随口创造的词，彻底引爆了整个社会舆论场，相关话题在各大社交平台的总阅读量，突破了恐怖的十亿大关！
无数家媒体、智库、咨询公司连夜开会，紧急成立研究小组，课题只有一个——“躺平现象对未来消费市场及社会结构的深远影响”。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打着哈欠，准备进入梦乡。
就在他即将按下关机键时，系统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这一次，带着前所未有的恢弘与庄严。
“恭喜宿主达成史诗级成就：【社会思潮引爆】！”
“检测到本次事件影响力远超预期，系统奖励自动升级……”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资金七十五亿！”
巨额的数字并未让陈默有太多波澜，真正让他眼神一凝的，是接下来的提示。
“全球资本共振第九阶段，已解锁。”
“请选择下一步操作方向：【科技垄断】、【金融秩序】或【文化思潮】。”
系统界面上，三个闪烁着金光的选项，仿佛代表着三条通往世界之巅的道路。
几乎在同一时间，远在万里之外的瑞士达沃斯小镇，世界经济论坛的主办方办公室灯火通明。
一个金发秘书匆匆敲门而入，对着满脸疲惫的论坛主席激动地说道：“先生！我们刚刚获得一位重磅嘉宾的行程更新！议程需要立刻修改！”
而在A大的某个角落，赵宇航终于完成了他所有的偷拍和整理工作。
他深吸一口气，将数个G的视频资料压缩打包，通过三重加密的渠道，发送给了那个只存在于屏幕另一端的神秘联系人。
文件传输的进度条走到了百分之百。
他紧张地搓着手，等待着对方的肯定和下一步的指示。
他相信，这份详尽到令人发指的资料，足以让华尔街的饿狼们将陈默的所有秘密都扒个干净。
仅仅过了十几秒，对方的回复就弹了出来。
那并非他预想中的赞许，也不是关于酬金的确认。
看到那句话的瞬间，赵宇航脸上的得意与期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置信的惊骇，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被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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