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地核研究所的混凝土外墙在灰紫色的天空下泛着病态斑驳，像被腐蚀的皮肤。通风管道渗出的绿雾裹着腐臭味，如毒蛇吐信般在建筑周围盘旋，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化学气息，仿佛连呼吸都会灼伤喉咙。
林昭摸了摸左肩，副核的热流顺着血脉往指尖窜，像是猎犬在嗅猎物的踪迹，指尖微微发麻，带着一股灼热的刺痛。他蹲在半人高的废车后，战术手套碾过地面的碎石，沙沙作响，每一下都像是在敲击他紧绷的神经。
“三队守卫，东南侧有个通风井，能塞进去。”他低声说道，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冷静的压迫感，“主核负责引他们聚到一层大厅，副核……苏牧，你信我能分出个影子吗？”
苏牧的战术目镜闪过红光，正在扫描建筑热能反应。他扯下缠在小臂上的绷带，露出下面狰狞的灼痕——那是三天前星渊会的妖火留下的。焦黑的皮肤上还残留着灼烧后的刺痛记忆。
“你说分，我就炸。”他把电磁弩递给林昭，自己抽出两把短刃别在腰侧，金属碰撞声清脆又冷冽，“他们的阵眼在地下三层，我数到十，你要是没把守卫引过去……”
“我要是死了，记得给我立块碑。”林昭打断他，手指摩挲着主核的幽蓝纹路，冰冷又带着奇异的脉动，仿佛在回应他的心跳。
识海里韩信的虚影忽然浮现，银甲上落着星点金光，声音低沉如战鼓：“敌左翼有个雷系异能者，善用范围攻击，可诱其聚团。”
林昭点头，喉结动了动，喉咙干涩，仿佛被风吹裂的树皮。
母亲塞进储物柜时掌心的温度，苏牧第一次递热汤时指节的老茧，突然在意识里翻涌。那温度还残留在他掌心，像是一点未熄的火种。
他扯了扯嘴角，这次的笑不带往日的痞气，倒像淬了冰的刀：“走。”
通风井的铁锈蹭破了林昭的手背，血珠刚渗出来就被副核的热流裹住，凝成暗红的晶，带着温热的触感滑落进衣袖。他贴着井壁滑到地下一层，金属锈味混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鼻腔里像是灌了铁锈水。
耳麦里传来苏牧的呼吸声，平稳而低沉：“已到位，倒计时开始。”
“三。”林昭摸出腰间的震荡弹，捏碎引信，咔哒一声，像是心跳。
“二。”他踢翻脚边的油桶，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走廊里炸响，回音一圈圈扩散。
“一。”
最先冲过来的是两个持电棍的守卫，面罩下的眼睛泛着疯癫的红——星渊会的人总爱往脑子里塞妖魂碎片。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焦躁与血腥混合的气息。
林昭的死亡之眼突然亮起，左前方守卫的死亡画面是喉咙插着战术刀，右后方的则是被电磁弩贯穿心脏。画面清晰如现实，仿佛能听见刀锋入肉的闷响。
他咧嘴，主核的幽蓝在指尖凝聚成刃，故意往左边一闪。
“在这儿！”守卫的电棍擦着他耳尖劈下，焦糊味窜进鼻腔，耳膜嗡嗡作响。
林昭反手将震荡弹砸向天花板，碎石雨落时，他借着烟雾往右侧疾奔——这是给苏牧的信号。
耳麦里传来弩箭破空的嗡鸣，右边守卫的闷哼几乎同时响起。
林昭的副核突然发烫，识海里韩信的声音像战鼓：“左后方三人，雷系在中间！”他猛地刹住脚步，主核的幽蓝突然暴涨，在左侧凝聚出个半透明的影子。
“操，两个？”守卫的惊呼声混着电流声炸响。
林昭看着死亡之眼里雷系异能者指尖跃动的电弧——那道蓝光会在0.3秒后劈中左影。
他弯下腰，右影却在同一时间贴着地面滑出，战术刀精准捅进雷系异能者的膝盖，金属刺入血肉的闷响清晰可闻。
“啊！”惨叫声里，雷系异能者的电弧失控，直接劈向左边的守卫。
林昭借势滚进消防通道，主核的幽蓝骤然收敛，影子“啪”地碎成光点。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咸腥味在唇边弥漫，耳麦里苏牧的声音带着冷冽的笑：“地下三层入口，我清了。”
地下三层的门锈得厉害，林昭踹了三脚才踹开，铁锈碎屑簌簌落下，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的霉味和血腥气。
正中央的石台上悬浮着团紫黑色的光——那是妖皇残魂的核心，周围缠绕着几十根血管状的灾能链，连接着墙根昏迷的幸存者。
“这些是……穹顶城失踪的狩灾者。”林昭的瞳孔缩成细线，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副核的热流突然变得灼人，他能清晰感知到那些灾能链正往幸存者识海里钻，像无数条小蛇在啃食灵魂，那种刺痛仿佛从指尖传到心底。
“毁了核心。”韩信的虚影突然出现在石台前，指尖点在紫黑光球上，声音坚定，“但要避开这些链，它们连着幸存者的命。”
林昭摸出腰间的灾能炸弹——这是苏牧用废弃机甲核心改的。
他盯着死亡之眼里的画面：炸弹爆炸的瞬间，紫黑光球会碎裂，但有三条灾能链会因为冲击反弹，刺穿最近的三个幸存者心脏。画面清晰得令人窒息。
“操。”他骂了句，主核的幽蓝在左手凝聚成刃，副核的紫芒在右手盘旋。他能感受到两种力量在指尖交汇，冰冷与炽热的交替感让人神经紧绷。
“苏牧，给我三秒。”他对着耳麦喊，然后猛地冲上台，左手刃斩断两条灾能链，右手的紫芒精准刺穿第三条，每一下都带着刺骨的震颤。
爆炸的气浪掀得他撞在墙上，耳膜嗡嗡作响，视线一片模糊。
等视线恢复时，紫黑光球已经碎成星点，石台上躺着块青铜残片，刻着歪扭的古文字：“天地大劫，并非终结，而是重生。”
“这是……”林昭捡起残片，指腹擦过纹路时，识海里突然闪过一幅幅画面：青铜鼎血祭的火光，无数身影在末日里挣扎，最后是双漆黑的眼睛，像深渊里的漩涡。
“走了！”苏牧的声音从耳麦里炸响，带着金属摩擦般的紧迫感，“外围有增援，三分钟后到。”
林昭把残片塞进战术服内袋，弯腰扛起最近的幸存者，肩上的压力沉甸甸的，仿佛扛起了整个世界的重量。
他刚跑上楼梯，左肩的副核突然剧烈震颤，那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像来自极远的地方：“你真的以为，这只是你的战斗？”
他脚步顿住，回头看向地下三层。
紫黑星点已经彻底消散，只剩青铜残片的反光在石台上闪烁，微弱却刺眼。
“林昭！”苏牧在出口处吼，电磁弩的红光已经扫到了远处的车灯，刺眼的光束划破黑暗。
林昭咬了咬牙，加快脚步。
风灌进领口，他摸了摸内袋里的残片，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喉咙。
这次，死亡之眼里不再是血和碎片，而是一片他从未见过的星空，星群中隐约有座青铜巨鼎，正缓缓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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