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的霉味混着花椒的辛香钻进鼻腔,何雨柱看着李副厂长发灰的脸色,指节轻轻叩了叩裤兜——那里躺着颗铜纽扣,边缘还带着刘岚刚才撞他时蹭上的蓝布纤维。
李副厂长,他故意拖长音调,我这人最实心眼儿,您说要改善职工伙食,我就想着,这改善伙食的主心骨总得硬气不是?他屈指弹了弹自己胸口的厨师围裙,食堂主任这位置,我琢磨着也该换换人了。
李副厂长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刚才还攥着何雨柱手腕的手此刻正死死抠住装面粉的麻袋,指节泛出青白。
墙角的耗子被惊得窜过他脚边,他却像没知觉似的,只盯着何雨柱胸前的工作牌看——那行三级厨师的烫金字在晨光里刺得他眼睛生疼。
柱子,他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事儿得走流程,得厂党委讨论...
流程?何雨柱突然凑近,能看见对方领口没系紧的风纪扣下,那道淡红指痕还没消。
他压低声音,上回王会计挪用公款,您说走流程走了三天;前儿许大茂偷厂部胶卷,您说走流程走了一宿。
怎么到我这儿,流程就金贵了?
李副厂长的喉结上下滚动,额角的汗把鬓角的头发黏成绺。
他突然松开麻袋,麻袋噗地陷下去块,面粉簌簌往下落。我明儿就往党委递材料。他从裤兜摸出钢笔,在掌心写了个急字,又用力抹掉,今晚厂子里招待外宾的宴席,你负责掌勺。
何雨柱的瞳孔微微收缩——这是个机会。
他盯着李副厂长发抖的笔尖,突然笑了:成,我保准让外宾吃出咱轧钢厂的精气神儿。他退后半步,鞋尖碾过粒花椒,对了,李副厂长,仓库的门可没闩紧。
刘岚的抽噎声突然从门外传来,何雨柱这才注意到她不知何时蹲在了门口,蓝布围裙下摆沾着土,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高粱饼。
见他望过来,她像被烫着似的跳起来,高粱饼啪地掉在地上,碎成几瓣。
我、我去称面粉!她抓起秤杆就往仓库深处跑,辫梢的红头绳在穿堂风里乱晃,撞得靠墙的酱油桶当啷响。
何雨柱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忽然想起昨儿在食堂,她还跟人说李副厂长夸她政治觉悟高,现在倒像只受了惊的麻雀。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时,何雨柱正弯腰捡地上的花椒。
淡蓝色的面板浮现在眼前,选项二的奖励栏闪着金光:【完成任务:抓把柄上位,奖励老北京牌自行车一辆(九成新,车钥匙在您办公桌第三个抽屉)】
他指尖的花椒嗒地掉回地上。
这是他穿越以来系统给的最实在的奖励——上辈子他在外卖站跑单,最大的梦想就是攒钱买辆二手电动车,哪成想在这六十年代,竟先得了辆自行车。
李副厂长,那我先回食堂备菜了。他拍了拍裤腿的面粉,青铜戒指在阳光下晃了晃,外宾席的菜单,我待会儿给您送办公室。
李副厂长望着他的背影,直到那身蓝布围裙转过墙角,才猛地踹了脚旁边的酱油桶。哐当一声巨响惊飞了窗外的麻雀,他扯松领口,从上衣内袋摸出包大前门,抽出根点上,烟头像红火炭似的灼着指尖。
刘岚!他对着仓库深处喊,声音像淬了冰,把地上的高粱饼捡起来,喂猪都嫌硌嗓子。
刘岚的啜泣声戛然而止。
何雨柱推开食堂后门时,正赶上大师傅老周在剁排骨。柱子,可算来了!老周擦了擦刀上的血,李副厂长刚让人传话,说今晚外宾席要八凉八热,我正愁......
老周叔,您歇着。何雨柱把围裙带子系紧,目光扫过案上的食材,黄花鱼改刀,排骨腌上,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往自己办公桌跑,拉开第三个抽屉,金属钥匙丁零当啷响。
老周眯眼瞧着:柱子,你这是......
得空借您骑两圈。何雨柱晃了晃钥匙,嘴角咧到耳根,我刚置了辆自行车。
老周的菜刀当地掉在案板上。
傍晚收工时分,何雨柱推着自行车出了厂门。
夕阳把车梁上的老北京三个字染成金红,他摸着车把上的牛皮套,心跳得比炒糖色时的锅铲还快。
路过传达室时,许大茂正跷着二郎腿看报纸,见了他猛地站起来,报纸哗啦散了一地。
傻柱?
你哪来的自行车?许大茂的蛤蟆镜滑到鼻尖,该不会是偷的吧?
何雨柱跨上自行车,脚蹬子转得飞快:许爷,明儿您帮我留意着,食堂主任的任命通知该贴公告栏了。
许大茂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弯腰捡报纸时,瞥见最上面那张《工人日报》的边角——李副厂长的名字赫然印在厂党委扩大会议的列席名单里。
少管所的铁门外,晚风卷着槐花香往墙里钻。
棒梗缩在号子角落,后背上的鞭痕还火辣辣地疼。
白天他偷了伙房的鸭子,被教官逮了个正着。再关你一年!教官的皮带抽在水泥地上,火星子溅到他裤脚,等你出来,看你妈还认不认你!
墙角的蛐蛐突然不叫了。
棒梗摸着兜里没吃完的鸭骨头,透过铁窗望着天上的月亮,喉咙里滚出声闷哼——那月亮,倒像极了何雨柱新自行车的车铃,圆溜溜,亮堂堂的。
少管所的水泥地泛着潮气,棒梗蜷缩在草席上,后背上的鞭痕随着呼吸一抽一抽地疼。
他望着铁窗外那轮被砖墙切去一角的月亮,喉咙里像塞了团浸了盐水的棉花——白天偷鸭子时,他明明听见伙房张叔在里屋打盹,可手刚摸到鸭笼,皮带就抽在了后背上。小崽子,你妈在厂子里给人洗工作服换你口粮,你倒好,偷到管教头上来了!教官的骂声还在耳边炸响,棒梗却想起上个月何雨柱来探监时,塞给他的那包灶糖。
柱子叔说,等我出来教我颠勺。他无意识地摩挲着裤兜,那里还留着半块鸭骨头,是偷鸭子时被拽掉的。
月光漏进铁窗,在地上投下一片银白,像极了何雨柱自行车的车铃。
棒梗突然想起昨儿梦里,何雨柱蹲在四合院门口给他擦鼻血,贾张氏在屋里骂赔钱货,是柱子叔把他拉到灶房,掀开蒸笼:趁热吃,棒梗,咱不跟他们置气。
草席下的蛐蛐突然叫了一声,棒梗的眼泪啪地砸在草席上。
他第一次觉得,偷煤球换糖块、抢小当的玻璃弹珠、甚至把何雨柱的饭盒藏在房梁上——这些他从前觉得威风的事,此刻都像针一样扎着心口。
后背上的伤火烧火燎,他却咬着牙把哭声咽了回去:等出去...等出去我跟柱子叔学做饭,不偷了...
轧钢厂传达室的铁皮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许大茂正把最后半块烤白薯塞进嘴里。
他望着何雨柱自行车碾过的车辙印,喉结动了动——那车把上的牛皮套,比他上个月在百货大楼看中的还新。傻柱凭什么?他踢飞脚边的煤渣,突然想起今早看见何雨柱往帆布包里塞了三个饭盒。
李副厂长!许大茂扒着厂长办公室的门框,蛤蟆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扶,我得跟您汇报个事儿!他搓着沾了白薯渣的手指,眼睛亮得像淬了油的灯泡,昨儿我瞅见何雨柱下工,帆布包里鼓囊囊的,我凑近一瞧——好家伙,三个铝饭盒!
食堂的饭盒是能随便往家带的?
他肯定是偷了职工的份饭!
李副厂长正往茶杯里续水,闻言手一抖,开水溅在桌沿。
他盯着许大茂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仓库里何雨柱弹着铜纽扣的模样。你看准了?他放下茶缸,指节敲了敲桌面。
我能撒谎吗?许大茂往前凑了半步,袖口蹭到李副厂长的烟灰缸,上回他抢我电影票,前儿还说要当食堂主任...这要真让他当上,咱厂职工的饭还不都进他自家锅?他舔了舔嘴唇,声音放软,我就是看不过去,您要是信我,我带您去查!
李副厂长的指甲掐进掌心——这正是他等了三天的机会。
他腾地站起来,军大衣下摆扫得桌上的文件哗哗响:走!
厨房后堂的蒸汽裹着八角香扑在脸上,何雨柱正往砂锅里码冬笋。
老周在旁边剥蒜,突然捅了捅他胳膊:柱子,李副厂长来了。
何雨柱抬头,正看见李副厂长黑着脸跨进门,许大茂缩在他身后,嘴角翘得像偷了腥的猫。何雨柱,李副厂长的目光扫过案台,最后落在墙角的帆布包上,把你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副厂长,这是我给街道王奶奶带的饭。何雨柱擦了擦手,弯腰解开帆布包,三个蓝漆饭盒依次摆开,王奶奶闺女去东北支边了,我顺道给她捎两顿。他掀开盒盖,香菇炖鸡的热气腾地冒出来,您瞧,都是食堂剩下的边角料,没动职工的份饭。
许大茂踮脚瞅了眼,急得直搓手:不对啊...昨儿我明明瞅着...
许同志。李副厂长突然打断他,目光落在饭盒底部的红色标记上——那是食堂统一印的剩菜回收字样。
他喉咙发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铜纽扣。
何雨柱的目光扫过来时,他突然笑了:柱子这觉悟高,该表扬。他转身往外走,军大衣带起一阵风,许大茂,跟我来。
许大茂张了张嘴,最后跺了跺脚,跟着李副厂长出了门。
老周凑过来,压低声音:柱子,他咋突然变卦了?
何雨柱望着两人走远的背影,指尖轻轻敲了敲饭盒。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时,他正看见许大茂扒着门框回头,蛤蟆镜后的眼神像根淬了毒的针。
李副厂长把许大茂拽进楼梯间时,后槽牙咬得咯咯响。你说他偷饭?他扯松领口,那饭盒上的回收标记是新印的,今儿早上我才让后勤科盖的!
许大茂的脸瞬间白了:我...我昨儿没注意看...
没注意看?李副厂长的拳头砸在墙上,何雨柱现在盯着食堂主任的位置,你倒好,给他送功劳!他盯着许大茂发抖的肩膀,突然笑了,不过...也算有收获。他摸出根烟点上,火星在暗处明灭,明儿你去告诉他,有人举报他带饭。
许大茂抬头,正看见李副厂长眯起的眼睛里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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