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那声悠长的汽车鸣笛还没消，朱漆大门就被“吱呀”推开。
穿藏青中山装的赵主任踩着锃亮的黑皮鞋跨进来，公文包夹在腋下，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时，眉心立刻拧成个结。
“周主任，这就是你说的接待准备？”他的声音像浸了冰碴子，扫过棒梗时突然拔高，“这小崽子是谁？”
老周的汗珠子“啪嗒”砸在青石板上，拽着棒梗的手直抖：“赵主任，今儿早上领的三十斤肋条，少了五斤——保卫科查监控，是这孩子翻后墙偷的！”
棒梗被拽得踉跄，手里那半块肉“咚”地掉在地上。
他盯着沾了土的五花肉，突然尖叫：“我没偷！我就是想给小当买馄饨！王婶说五毛钱十个，小当都饿瘦了……”
“饿瘦了就该偷？”赵主任的公文包“哐”地砸在石桌上，震得槐树叶簌簌往下掉，“知道今儿来的是谁吗？机械局张局长！人家考察完要给咱厂批新设备的！现在倒好，连招待的肉都凑不齐——”他猛地扯松领带，脖颈上的青筋直跳，“周主任，你这食堂主任还想不想干？我这后勤科长怕是也得卷铺盖！”
老周的脸瞬间白得像浆糊，“扑通”蹲在地上直搓手：“赵主任，我错了……我打盹就一小会儿……”
秦淮茹早跪到了赵主任脚边，膝盖蹭着青石板往前挪，指甲缝里还沾着早上择菜的泥：“赵主任，我赔！我把攒的钱都赔给您！”她颤抖着从裤兜摸出个蓝布包，解开三层，露出二十张皱巴巴的毛票，“就二十块，是给小当攒的学费……您行行好，别送少管所……”
贾张氏不知什么时候从东屋挪出来了，枯瘦的手抓着门框直晃，突然“咚”地磕了个响头：“主任大人，我们老贾家就这么根独苗！您要送他进去，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活了——”她抓起地上的碎瓦片往手腕上抵，被秦淮茹扑过去死死攥住。
“奶奶别！”棒梗哭嚎着扑过去，额头撞在贾张氏膝盖上，“我错了，我再也不偷了……”
何雨柱倚在厨房门框上，德语书在兜里硌得胸口发疼。
他望着秦淮茹鬓角的白发——上个月她还来借粮票，说棒梗长身体要补；前天刚给小当塞了两块水果糖，她抹着眼泪说“柱子哥最疼我们”。
可此刻那二十块毛票摊在地上，像片被踩烂的蓝花布，他突然想起系统今早的提示：【选择一：替秦淮茹补上肉钱（奖励：食堂特供券×1）；选择二：冷眼旁观（奖励：德语口语提升卡×1）】
“都起来！”一大爷扶着拐棍挤进来，黑布鞋尖碰了碰地上的毛票，“赵主任，这孩子是混，但本性不坏。”他从裤腰摸出个布袋子，“我这儿还有五块，凑二十五，您看……”
赵主任盯着地上的钱，喉结动了动。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他猛地抬头看表：“三点四十！张局长四点到，现在连肉都凑不齐——”他踢开脚边的菜筐，“二十五块？五斤肋条八毛五一斤，才四块两毛五！我要的是让领导吃上热乎肉！是保住我这科长位置！”
老周突然跳起来，拽着棒梗往院外拖：“走！去保卫科！少管所待半年，看你还偷不偷！”
“爸——”棒梗的哭腔破了音，指甲在青石板上划出五道白痕，“我不去少管所！我不去——”
秦淮茹扑过去抱他的腿，被老周拖得在地上蹭，蓝布衫后背蹭出个大洞。
贾张氏追着喊“造孽啊”，脚下一绊栽进菜盆里，溅得脸上都是洗青菜的水。
何雨柱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门框，指节泛白。
他看见冉秋的自行车铃在院外响了两声——那串铜铃是他去年修的，说“冉老师上课辛苦，听点响儿提神”。
此刻她推着车进来，月白衬衫下摆沾了粉笔灰，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时顿了顿，最后落在他脸上。
“何师傅。”她的声音清清淡淡，却像根细针戳破了满院的喧嚣，“上次说的德语班，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老周的手松了松，棒梗趁机缩到秦淮茹怀里。
赵主任扯了扯皱巴巴的衣领，公文包带子在掌心勒出红印。
何雨柱望着冉秋发梢沾的阳光，突然想起她昨天说的话：“机械局张局长是留德归来的，要是食堂能有个会德语的帮着翻译……”
院外又传来汽车鸣笛，比之前更急。
赵主任看了眼手表，狠狠瞪了老周一眼：“还不快去借肉！去菜市场，去副食品店，就算求也得给我凑够五斤！”他抓起公文包要走，瞥见冉秋时突然顿住，“这位是？”
“学校的冉老师。”何雨柱听见自己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教语文的。”
冉秋冲赵主任点点头，目光又落回何雨柱身上：“对了，何师傅，小当的学费该交了。”她推起自行车往院外走，车铃“叮铃”响了两声，惊得槐树上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何雨柱摸了摸兜里的德语书，书页被手心的汗浸得发皱。
他望着冉秋的背影消失在朱漆门外，又看向缩成一团的棒梗——那孩子正把脸埋在秦淮茹怀里，肩膀还在抽噎。
远处传来老周的吆喝：“刘屠户！先赊五斤肋条！我拿粮票抵——”
厨房的铝盆“当啷”响了一声，是泡着的青菜浮了上来。
何雨柱低头看表，三点四十五分。
他摸出兜里的德语书，扉页上“李飞”两个字被磨得发毛——那是他穿越前的名字。
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检测到关键事件触发，选择三：替棒梗解决肉源（奖励：德语精通卡×1）】
院外传来汽车刹车声，张局长的车到了。
何雨柱望着手里的书，又望了望缩在墙角的棒梗，突然转身往厨房跑。
铝盆里的水溅在裤脚上，他抓起菜筐就往外冲——得赶在领导进门之前，把肉的事儿解决了。
冉秋推着自行车出了胡同口，在树底下停住。
她摸出兜里的纸条，上面是何雨柱的笔迹：“明晚七点，后海茶社，德语班。”风掀起纸角，她望着四合院方向飘起的炊烟，嘴角轻轻勾了勾。
“小当的学费……”她喃喃自语，把纸条重新塞回口袋，“该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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