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岁抽回手，身体晃了一下。她站在原地，呼吸有点急，掌心还残留着那种温热的触感，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握过。
白玄立刻往前一步，伸手想扶她肩膀，却被一道看不见的力量挡住。他皱眉，又试了一次，指尖刚碰到她的衣角，就被弹开。
“怎么回事？”他低声问。
少年也快步走下来，手里罗盘转得厉害，指针乱颤，根本定不住方向。他抬头看林岁岁，“你没事吧？”
林岁岁摆了摆手，“我没事。”她深吸一口气，慢慢稳住脚步，“就是……脑子里多了点东西。”
她说完，抬眼看向那团悬浮的光。它安静地漂在半空，颜色比刚才淡了些，像是一层薄雾裹着火苗。
“它不是武器，也不是宝藏。”她开口，“它是‘誓约’。”
白玄盯着她，“什么誓约？”
“很久以前，有人在这里发过誓。”林岁岁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要让人和妖共存。可后来没人记得了，只有这个东西还在等。”
少年低头看了看罗盘，又抬头看四周墙壁上的浮雕。那些蛇形纹路似乎比刚才更清晰了一些，像是活过来一样。
“你说它选中了你？”白玄问。
林岁岁点头，“从我碰它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了。它一直在找一个人，而我现在站在这里，是因为它觉得我可以接下这个东西。”
白玄沉默了一会儿，抬起手腕。那道金色的印记还在，形状像一条咬住尾巴的蛇。
“这叫守誓印。”他说，“我小时候听族里长老提过。谁要是被灵源认可，就会留下这个记号。但它从来不会同时出现在两个人身上。”
林岁岁看向他，“那你身上的……”
“不是给我看的。”白玄看着她，“是提醒我，你是对的人。”
少年忽然插话：“等等，你们的意思是，林岁岁不只是有灵蛇之心那么简单？”
白玄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林岁岁愣住，“你是说……我可能是那个圣女转世？”
“不是可能。”白玄声音低了些，“是你本来就是。不然门不会为我们两个一起开，光也不会只让你靠近。”
空气一下子沉了下来。
林岁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还在发热。她想起小时候生病，姐姐抱着她去庙里求签，签文上写着“命带双魂，一生难安”。那时她不懂，现在却突然明白了。
原来她一直活得像个普通人，其实早就背负了别人不知道的东西。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她问。
“你想怎么办？”白玄反问。
林岁岁抬头看他，“我不想逃。既然它选了我，那就说明我能做点什么。”
少年收起罗盘，“可这里太危险了。刚才那一碰已经引动整个遗迹的灵力，再待下去，说不定会触发别的阵法。”
“但我们不能走。”林岁岁转身走到大厅中央的地砖上，那里有一圈青色纹路，正好围着她的脚印，“门为我们开了，光认了我，这不是巧合。如果这就是守誓之地，那我们就得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玄走上前，站到她身边，“我也不会走。”
少年叹了口气，“你们两个真是一个比一个固执。”
林岁岁笑了下，“你不是也跟着进来了吗？早知道就别跟。”
“我是怕你们出事。”少年瞪她一眼，“再说，罗盘还能用一会儿，至少能帮你们避开致命陷阱。”
三人站在大厅中央，头顶的光团微微闪动，像是在回应他们的决定。
林岁岁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对面的一条幽暗通道上。那里没有光纹，也没有标记，但她的灵蛇之心突然跳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那边。”她指向通道，“有什么东西在等我们。”
白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祭坛后的密室，按古籍记载，应该是存放誓书的地方。”
“誓书？”少年皱眉，“你还记得？”
“不是记得。”白玄摇头，“是它在我脑子里冒出来的。自从醒来后，有些事就慢慢回来了。”
林岁岁拉住他的袖子，“那就去看看。”
“你确定要进去？”少年拦住他们，“万一里面封着更古老的东西呢？一旦惊动，谁都走不出去。”
“可我们已经进来了。”林岁岁看着他，“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偏偏是我们三个站在这里？为什么门要等我和白玄一起才能开？这些都不是偶然。”
少年没再说话。
他知道她说得对。
有些事，躲不掉。
林岁岁迈步往前走，白玄紧跟在她身后。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他们沿着台阶走向那条通道。地面的青纹随着脚步一节节亮起，像是被唤醒的记忆。
越往里走，空气越安静。
林岁岁能感觉到灵蛇之心的跳动越来越稳，不再是慌乱的震颤，而是有节奏地搏动，像在回应某种召唤。
通道尽头是一扇小门，没有锁，也没有符文，只在中央刻着一个简单的符号——一只眼睛闭着。
林岁岁伸手推门。
门开了。
里面是个狭小的房间，四壁空无一物，只有正中间放着一块石板。石板上凹陷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坑，形状像一片叶子。
她走近几步，发现那坑的轮廓，竟和她掌心的纹路一模一样。
“这是……”她喃喃。
白玄抓住她手臂，“别碰。”
“为什么？”
“因为它在等你主动放进去。”白玄盯着那石板，“一旦你把手放上去，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林岁岁看着那坑，又低头看自己的手。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必须承担起那个早已遗忘的誓言。
意味着她不能再只是个街头卖艺的小姑娘。
但她没有退缩。
她抬起手，缓缓伸向石板。
就在指尖即将落入坑中的瞬间，整座遗迹猛地一震。
头顶传来一声低鸣，像是钟响，又像是叹息。
石板上的纹路开始发光，一圈圈向外扩散。
林岁岁感觉自己的心跳被拉进了某种节奏里，和这光、这声、这地下的脉动连成一体。
她终于明白。
这不是选择。
这是归位。
她的手落了下去。
掌心贴上石板的刹那，一股暖流从指尖冲上心脏。她看见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战火中的城池，跪拜的妖族，一个披着白袍的女子站在高台上，手中举着一团同样的光。
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若人妖终将相残，我愿以魂为契，永镇此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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