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狂奔在黑暗的走廊中撕扯着肺叶。林默像个失控的提线木偶,被纯粹的恐惧驱动着,跌跌撞撞冲向未知的前方。小雅被阿哲推得一个趔趄,也尖叫着跟上。阿哲殿后,保温杯在他手中疯狂震颤、嗡鸣,如同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微型地狱!盖子被内部狂暴的能量顶得“哐当”作响,更加刺眼疯狂的红绿蓝光束和尖锐的啸叫碎片从缝隙中猛烈喷涌!
那癫狂的光束打在前方狂奔的林默和小雅的后背上、旁边的墙壁上,投射出剧烈抖动、扭曲拉长的恐怖鬼影。天花板上,那些由纯粹噪点和马赛克凝聚成的、模糊的像素人形轮廓,仿佛被这疯狂的能量唤醒、滋养,变得更加凝实、更加扭曲!它们没有五官的“脸”孔上,那片沸腾的数据流如同无数只挣扎的眼睛,死死锁定着奔逃的猎物!
“这边!”阿哲嘶吼着,声音被身后的嗡鸣啸叫吞噬大半。他手电光束死死锁定前方一个岔口,那里有一扇半开的、锈迹斑斑的铁门,门后似乎是一个稍小的空间。那是唯一的生路!
三人几乎是滚作一团,扑进了那个房间。阿哲最后一个冲入,反手用尽全身力气,“哐!”地一声将沉重的铁门狠狠撞上!金属撞击声震耳欲聋,隔绝了大部分疯狂的光影和刺耳的噪音。
但并非完全隔绝。
嗡…嗡…
沉闷、压抑、带着无尽恶意的低频嗡鸣如同活物般,顽固地穿透厚重的铁门,钻进他们的骨头缝里。从门缝下方,几缕顽强的、扭曲的彩色光线如同毒蛇的信子,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摇曳闪烁,勾勒出门外那个疯狂世界的轮廓。
安全?
这个词在此刻显得无比讽刺。
房间内一片漆黑,空气更加污浊,弥漫着浓烈的机油味、铁锈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陈腐电子设备的焦糊气息。阿哲背靠着冰冷的铁门,剧烈喘息,感觉门板都在微微震动。他手中的保温杯终于暂时安静下来,但那令人心悸的嗡鸣依旧从杯中闷闷传出,提醒着里面的囚徒并未放弃。
“呼…呼…”小雅瘫软在地,急促地喘息,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摸索着口袋里的旧手机,屏幕亮起微弱的光,映亮她毫无血色的脸和瞪大的、充满恐惧的眼睛。
林默则蜷缩在房间最里面的角落,背对着他们,肩膀剧烈地耸动,双手依旧死死捂着脸颊。阿哲的手电光束扫过去,她的身体猛地一僵,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别…别照我…”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惊恐和自我厌恶。
阿哲的心猛地一揪,立刻移开光束。刚才门缝下的光影掠过林默背影时,他似乎…看到了什么?错觉?还是那该死的像素侵蚀正在黑暗中悄然蔓延?
“这里…是什么地方?”小雅颤抖着声音问,用手机微弱的光扫视四周。
阿哲也举起手电,光圈刺破浓稠的黑暗。光线所及,满是巨大、陈旧、覆盖着厚厚油污和灰尘的金属柜体。柜体表面锈迹斑斑,有些地方甚至鼓起了难看的锈泡。粗如儿臂的电缆如同黑色的巨蟒,盘绕在地面,连接着柜体底部。空气开关、布满灰尘的仪表盘、已经发黄碎裂的“高压危险”标识…这里像是一个废弃已久的大型配电室。
“配电间?或者…备用电源室?”阿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喘息。他目光快速扫过那些布满灰尘和油污的仪表盘,指针大多停留在零的位置,少数几个还在微微颤动,仿佛有微弱的电流仍在其中苟延残喘。
“默姐…你还好吗?”小雅鼓起勇气,低声唤道,摸索着朝林默的角落挪近一点。
回答她的,是林默更加压抑、带着一丝痛楚的呜咽。“…痒…好痒…”她的声音闷在捂着脸的手掌后,“脸里面…像…有小虫在爬…在咬…”她的身体因为这种难以忍受的幻觉般的折磨而微微扭动。
“是心理作用!林默,坚持住!深呼吸!”阿哲立刻喊道,同时强迫自己不去细想那恐怖的可能性。他必须做点什么!保温杯里的“炸弹”随时可能再次爆发!那个门外被像素鬼影充斥的走廊是绝路!他们需要时间!需要喘息!需要…屏蔽!
屏蔽!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入阿哲混乱的大脑!
金属!金属能屏蔽电磁信号!刚才关掉机房门和用保温杯饭盒隔绝设备是有效的!虽然效果在减弱…但如果有更多金属…更厚的屏蔽层?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在布满厚重油污和锈迹的配电柜上疯狂扫视。那些柜体巨大、沉重,铁皮厚度惊人!但不可能搬动!他需要更便携的材料!
手电光束猛地定格在配电柜角落一堆被遗弃的杂物上!那里有几个扭曲变形的铝制饭盒,几卷散落、沾满油污的黑色电工胶布…还有——几大卷银光闪闪、边缘已经氧化发黑的…锡纸?!
那是电工用来包裹线缆接头或者临时修补屏蔽层的材料!
“小雅!快!把那些锡纸都拿过来!还有胶布!”阿哲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急切。他一边喊,一边迅速放下保温杯(杯体依旧在微微嗡鸣),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应急用的、折叠的厚实铝箔急救毯!
小雅虽然不明所以,但阿哲的语气就是命令。她连滚爬爬扑到杂物堆前,不顾油污,抓起那几卷沉重的锡纸和胶布就拖了过来。
“快!撕开!裹住它!”阿哲已经展开了急救毯,将那个发出低沉威胁嗡鸣的保温杯放在铝箔毯中央,“一层不够!用锡纸!一层层缠!缠厚!缠紧!用胶布死死封住!任何缝隙都不能留!”
他语速快得如同连珠炮,自己已经动手,将急救毯紧紧包裹住保温杯,用力压实。小雅立刻加入,展开大卷的锡纸,像包裹木乃伊一样,一圈圈、一层层地缠绕上去!银色的锡纸在黑暗和手电光束中闪烁,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厚实的铝箔急救毯加上多层致密的锡纸,保温杯的体积迅速膨胀了好几倍。
“不够!再加!”阿哲看着保温杯的形状在锡纸包裹下变得臃肿怪异,但内部的嗡鸣似乎被压制得更多了一些?他抓过另一卷锡纸,和小雅一起,发疯般地缠绕、按压、封堵!胶带被“嗤啦嗤啦”撕开,一圈圈死死缠绕在最外层,将所有的缝隙、所有的边缘都粘得严严实实!
一个丑陋的、散发着金属光泽和胶带气味的巨大“锡纸球”,出现在阿哲手中。它将保温杯和不锈钢饭盒(里面是手机和DV)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了最核心。
嗡鸣声…几乎消失了!
只剩下极其微弱、隔着厚厚金属屏蔽层的闷响,需要贴得很近才能隐约听到。那种无处不在的、粘稠冰冷的“视线”感,也仿佛被这层粗糙的金属茧暂时隔绝!
“有…有用!”小雅看着那个丑陋的锡纸球,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难以置信。
阿哲也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背心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他将这个沉重的“屏蔽球”小心翼翼地放在远离林默的角落,又用几块散落的碎砖头压住,防止它意外滚动。“暂时…应该能顶一阵子…”他声音沙哑,带着巨大的疲惫和不确定。
“默姐…你好点了吗?”小雅稍微缓过气,再次看向角落里的林默。锡纸球的屏蔽似乎也减弱了那种针对性的侵蚀感?
林默的呜咽声似乎小了些。她捂着脸的手微微松开一点缝隙,依旧背对着他们,肩膀不再剧烈抖动,但身体依然紧绷得像一块寒冰。
“水…”她嘶哑地挤出一个字。
阿哲立刻从背包侧袋拿出自己的金属保温杯(之前那个装设备的已经成了屏蔽核心),拧开盖子,里面是半杯微凉的清水。他小心地靠近,将杯子放在林默脚边不远的地上,然后迅速后退。“喝点水,林默。”
林默没有立刻去拿。她又沉默了几秒,才极其缓慢、极其犹豫地,一点点转过身来。她的动作僵硬而戒备,像一只受尽惊吓、随时会炸毛的猫。
手电的光束下意识地扫过去一半,阿哲立刻控制住,只照亮了她脚边的地面。但黑暗中,他和凑近的小雅都看清了——
林默放下了捂着右脸的手。
惨白的光线下,她的右脸颊上,那几道她自己抓出的血痕已经凝结成暗红色。血痕下方,靠近下颌线的位置——原本在截图里出现“像素融化”的地方——皮肤完好无损。
但是!
在那片完好的皮肤上,就在血痕旁边,赫然多了一个…印记?
一个极其微小、如同被最细的针尖刺破表皮留下的点状痕迹。针尖大小,颜色却是一种极其诡异、极其不自然的…荧光绿!像一粒微小的、散发着非自然荧光的像素点,牢牢嵌在她的皮肤之下!在黑暗中,微弱地、固执地散发着只有凑近了才能觉察的幽光!
它不是伤口,更像是一个…烙印!一个信号点!一个“它”留下的标记!
林默没有看他们,空洞的眼神低垂着,落在自己颤抖的手指上。她的指尖,正无意识地、带着一种病态的恐惧,轻轻抚摸着那个针尖大小的、冰冷的荧光绿点。
“它…还在…”她的声音如同呓语,充满了彻底的无望,“在我…脸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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