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尝试着,不再是被动地感应月华的方向,而是主动地将残存的星辰之力,以一种极其内敛、模拟星辰自转的方式运转起来。这不再是攻击,而是构建一个极其微小、极其脆弱的「秩序场」,一个仅能勉强包裹住他意识核心和那缕月华之线的「稳定气泡」。这个气泡在狂暴的虚空中,如同肥皂泡般脆弱,随时可能破灭。维持它需要消耗他仅存力量的绝大部分,并且伴随着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但他咬着牙,以归墟星主残留的、对空间法则的一丝本能理解,顽强地维系着。
他不再是随波逐流的浮萍。他试图将自己这具残破的躯壳和脆弱的意识气泡,想象成一艘在毁灭之海中航行的独木舟。而那缕月华之线,就是唯一的缆绳和灯塔。他不再奢望掌控方向,而是用尽全部意志,去「感受」那根线传递来的、极其微弱的「拉力」或「指向」。顺着它!顺着芷儿的指引!
每一次顺着那感知到的微弱「拉力」移动,都需要他调动残躯中最后一丝力量,去对抗那些足以瞬间将他撕碎或卷走的虚空乱流。这「移动」在宏观尺度上可能微乎其微,甚至可能被乱流抵消,但对七少而言,每一次都无异于一次生死搏杀。星辰之力在指尖、在足底(如果那还能称之为足的话)艰难汇聚,形成微弱的反冲或牵引,推动着这艘「独木舟」在毁灭的狂涛中,朝着那虚无缥缈的希望,挪动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过程是缓慢到令人绝望的。他仿佛在粘稠的、由时间和空间碎屑混合成的沥青中跋涉。污秽的污染和纳科萨罗斯的疯狂低语从未停止,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他的气泡,试图污染那根月华之线。他需要分出一部分宝贵的精神力去抵御这些侵蚀,如同用伤痕累累的双手去拍打不断爬上船体的毒虫。
意识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反复横跳。每一次短暂的清醒,他都贪婪地感知着那缕月华的存在,确认着它的方向,然后拼尽全力地朝着它「挪动」。每一次沉入混沌,他都惊恐万分,害怕在混乱中失去对月华的感应,害怕那代表着芷儿的微光彻底熄灭。而每一次从混沌中被那冰冷的刺痛或温柔的拂拭唤醒,他都会在极致的痛苦中,感受到一种失而复得的、近乎卑微的庆幸。
时间在虚空中失去了意义。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七少残破的躯壳在持续的消耗下变得更加破败,那维持意识的星辰之力如同即将干涸的油灯。然而,那缕月华之线,在他的感知中,却似乎……清晰了一点点?那清冷的光辉,虽然依旧微弱,但似乎更加稳定了?它传递过来的「拉力」感,也似乎从若有若无,变得稍微可以「捉摸」了?
这并非幻觉。他意识到,当他更加专注、更加努力地朝着月华指引的方向挣扎前行时,那缕月华之光仿佛也受到了某种激励,其核心的脉动似乎变得更加有力、更加清晰。它不再只是被动地承受虚空的侵蚀,而是在他努力的呼应下,也开始主动地「燃烧」自己,将更多的力量注入到维系这道连接上。这是一种双向的奔赴,是两个灵魂在绝对绝境中,以燃烧自我为代价,进行的微弱而悲壮的共鸣!
「芷儿……我听见了……」一个更加清晰、虽然依旧破碎沙哑的意念,在七少的意识深处回荡。他「看」着那在无尽黑暗中顽强延伸的月华之线,仿佛看到了慕容芷在月光下对他微笑的脸庞,看到了她眼中那份永不放弃的坚毅与温柔。这份跨越了生死、超越了时空的思念与守护,成为了他力量枯竭的躯壳中,最后也是最强大的燃料。
他不再仅仅是为了生存而挣扎。他是为了守护那道光,为了回到她的身边,为了完成他们共同的守护之诺!
残破的星辰之躯内,那如同余烬般的力量,被这炽热的意志再次点燃,发出濒临熄灭前的最后、也是最明亮的微光。他凝聚起最后、也是最精纯的一丝归墟之力,不再用于维持那脆弱的「气泡」,而是全部注入到对那月华之线的感应与追随之中。
如同扑火的飞蛾,七少这艘承载着破碎星火与永恒月光的独木舟,在虚空乱流的惊涛骇浪中,朝着那未知的、却因爱而存在的归途,艰难而决绝地驶向更深邃的黑暗,也驶向那唯一的、微弱的希望之光。
邪神纳科萨罗斯的陨落,并未带来预想中的和平曙光。它更像是将一颗剧毒的心脏硬生生从大地的胸膛剜出,留下的并非愈合的创口,而是一个不断溃烂、散发着亵渎气息的「归墟之痕」。这魔痕并非静止,它如同活物般盘踞在慕容芷牺牲之地附近,方圆数十里沦为生命的禁区。天空常年笼罩着不祥的紫黑色阴霾,大地龟裂,流淌着粘稠、散发硫磺恶臭的脓液。扭曲的植被如同妖魔的爪牙,侥幸存活的动物也异变成了嗜血的魔物。更可怕的是无形的侵蚀——魔气如同跗骨之蛆,渗透进土壤、水源,甚至空气,缓慢而坚定地污染着一切,扭曲着靠近者的心智,滋生着绝望与疯狂。
这片饱受蹂躏的大地,便是古卷教授和他那支伤痕累累的团队所面对的「家园」。曾经意气风发的时空特遣队,如今只剩下残兵败将,与这个时代幸存下来、同样满目疮痍的人们,共同在文明的灰烬中挣扎求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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