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塌陷的山包，喉咙里还卡着刚才被灰尘呛出来的腥气。
苏清欢的止血散在掌心灼得发烫，她按药粉的指尖在抖——这姑娘平时把脉都稳得像定盘星，看来刚才那一下真把她吓着了。
陈公子！顾九娘突然拽住我袖口，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她盯着我们脚边的地面，原本塌陷的泥土正缓缓渗出黑油似的东西，在夕阳下凝出暗紫色纹路。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些纹路歪歪扭扭连成环，环心有个扭曲的蛇形符号——和石板上的符文一模一样。
这是...逆向轮回阵？顾九娘的声音发颤，从怀里摸出半本泛黄的《残阵图》。
她翻页的速度极快，纸页发出簌簌的脆响，直到停在某一页：您看，这里记载的逆九界封印，能量结构和这纹路完全吻合！她的指尖点在图上，我看见画中阵眼位置也有个蛇形符，这阵法不是用来封印，是用来...放东西进来的。
林雁秋把石板往怀里拢了拢，小白从她肩头探出头，鼻尖动了动，突然炸起浑身白毛。有问题。她抽回别在腰间的乌鞘刀，刀身映出我们紧绷的脸，九娘说别轻举妄动，那就先不动——但得防着。
话音未落，脚边的紫纹突然泛起幽光。
我感觉脚踝被什么黏糊糊的东西缠住，低头一看，黑油正顺着裤管往上爬，沾到皮肤的瞬间像泼了浓酸，疼得我倒抽冷气。
苏清欢立刻抓住我的手腕，她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是腐蚀！
小白，破阵！林雁秋拍了拍肩头，通灵兽瞬间窜出去。
小白是只雪毛狐狸，平时总爱舔林雁秋的耳垂撒娇，此刻却周身腾起雷光——那是她用百年雷木给它淬的灵。
雷光劈在紫纹上，却像打在棉花里，纹路只是晃了晃，反倒是小白被弹得撞在树上，发出一声闷哼。
小白！林雁秋扑过去，我看见她眼尾的泪痣都在抖。
苏清欢比她更快，从药囊里摸出小玉瓶，倒出两滴泛着银光的液体喂进小白嘴里，接着指尖按在它眉心。净魂露稳住神魂了。她抬头时，额角已经沁出细汗，但空气里有怨气粒子，很淡，像...像被刻意稀释过的。
我咬着牙扯下被腐蚀的裤脚，露出小腿上红肿的伤痕。
这时候再慌也没用，得先弄清楚这鬼东西的性质。
我摸出怀里的铜镜试纸——这是用现代化学知识改良的，修真界的修士爱用灵玉测灵气，我偏用酸碱试纸测物质。
把试纸往黑油里一浸，原本的淡蓝色瞬间变成刺目的红。
强酸性。我捏着试纸的手紧了紧，和凌无尘分身身上的腐蚀力同源。
之前他用噬魂幡时，我在残片上检测过类似的酸性物质。苏清欢的眉头皱起来：噬魂幡是用怨魂祭炼的，难道这阵法...是拿噬魂幡当引子？
可能。我盯着脚边越来越亮的紫纹，心里突然闪过个念头。
之前和凌无尘分身交手时，玄冥裂空尺碎片被他的黑血溅到，意外和我吞下去的涅槃丹产生过共鸣——那股热流从丹田窜到识海，连他的攻击都被震散了几分。
九娘，护住清欢和雁秋。我把怀里的玄冥裂空尺碎片掏出来，另一只手捏着涅槃丹。
碎片是冷的，丹药是烫的，两种温度在掌心对冲，像块冰火交织的石头。
我咬着舌尖逼自己集中精神，灵力顺着指尖灌进去——碎片嗡鸣起来，丹药表面浮起金纹，两股能量在半空相撞，炸出刺目的白光。
陈昭！苏清欢喊了我一声，但我已经看不见她了。
白光里有个通道，像被撕开的绸缎，我本能地运转太虚窥命镜第三层的法诀——这是我花了三个月才勉强学会的，能捕捉命运线的残影。
画面突然清晰起来。
我站在一座金瓦红墙的宫殿里，脚下的地砖刻着和石板上一样的云纹。
凌无尘跪在地上，后背被抽得血肉模糊，却还在磕头：主上，陈昭那小子懂凡俗的术数，怕是要坏了计划
废物。声音像冰锥扎进耳朵，我看不见说话的人，只能看见她的影子——裹着黑纱，发间别着支骨簪，骨簪上串着九颗泛青的珠子。
她抬手时，凌无尘的伤口突然冒起黑烟，疼得他整个人弓成虾米：他不是爱用凡俗的东西？
那就让他看看，所谓天道，不过是我指尖的玩物。
画面猛地碎裂，我踉跄着栽进林雁秋怀里。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松香，是镖局常用的防蛀香。你刚才像被抽了魂似的。她的手按在我后心，灵力缓缓渡进来，看到什么了？
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喉咙里像塞了团火。凌无尘背后有人，我盯着脚边的紫纹，它们此刻亮得刺眼，地面开始出现蛛网状的裂缝，一个...能把天道当玩物的人。
顾九娘突然倒吸一口冷气。
她盯着不断扩大的裂缝，残阵图被风吹得哗啦翻页：封印要崩了！
这下面...有不属于苍澜界的东西！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裂缝里渗出的黑气不再是暗紫，泛着诡异的青灰，像极了云无涯传讯里说的饕餮影子。
林雁秋把石板往我怀里一塞：先护好这东西！小白已经跳上她肩头，雷光在它爪尖噼啪作响。
苏清欢握住我的手，她的手还是凉的，但很稳：我这里有护心丹，你收着。她的药囊里传来草药混着血锈的味道，是刚才给我止血时蹭上的。
地面的裂缝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抓挠。
顾九娘攥紧残阵图，指节发白：要突围的话...可能得用...
先别急。我打断她，盯着越来越近的青灰黑气。
那个神秘女子的话还在识海里回荡——让他看看，所谓天道不过是我指尖的玩物。
我摸了摸怀里的玄冥裂空尺碎片，又碰了碰苏清欢塞给我的护心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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