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剧烈的头痛,如同有人拿着钝器狠狠敲击着他的太阳穴,让陈阳从一片混沌中猛然惊醒。
他费力地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
鼻腔里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气味,有木头腐朽的霉味,有汗液发酵的酸臭,还有一些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属于贫民窟特有的污浊气息。
这些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浓烈的冲击,让他几欲作呕。”
他终于用尽全身力气,掀开了一条眼缝。
模糊的光线刺入瞳孔,让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适应了这昏暗的环境。
视线所及之处,是一片狼藉。
头顶是发黄发黑的天花板,几块墙皮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
身下是一张单人床,床板在他稍微动弹一下的时候,便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听起来就像一个濒死的老人在喘息。
四周的墙壁更是惨不忍睹,大片大片的墙皮已经剥落,露出了里面暗黄色的砖石。
墙角堆放着一些杂物,破旧的纸箱,看不出原色的塑料袋,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生活垃圾,散发出阵阵异味。
房间很小,小到几乎没有转身的余地。
一张掉了漆的木桌,一把缺了腿的椅子,便是这房间里除了床之外的全部家具。
窗户被一块破布潦草地遮挡着,只有些许微弱的光线从布料的缝隙中透进来,勉强照亮了这逼仄的空间。
这场景,这布置,这压抑的氛围,让陈阳的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依稀记得,自己昨晚还在宽敞明亮的公寓里,喝着冰镇啤酒,看着最新的电影。
怎么一觉醒来,就到了这么一个鬼地方?九龙城寨?这个词突兀地从他脑海中冒了出来,让他打了个寒颤。
是的,这里的一切,都像极了电影里描绘的那个混乱、拥挤、充满了罪恶与绝望的九龙城寨。
他想撑起身体,坐起来好好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当他尝试着发力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感从四肢百骸传来。
他的手臂,他的腿,他的整个躯干,都像是被灌注了水泥一般,笨重得让他难以置信。
他低估了这种沉重感,第一次尝试,仅仅是让床板发出了更凄厉的呻吟,而他的身体,却纹丝未动。
怎么回事?陈阳心中充满了困惑和一丝莫名的恐慌。
他再次积蓄力量,这一次,他咬紧了牙关,用上了吃奶的劲儿。
手臂上的肌肉(如果那还能称之为肌肉的话)在厚厚的脂肪下颤抖着,终于,他勉强将上半身抬起了一点点。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轰!”
陈阳的脑袋像是被一颗炸雷当头劈中,瞬间一片空白。
他甚至忘记了呼吸,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身体。
那不是肚子。
那是一座山丘!
一座由层层叠叠的肥肉堆积而成的、颤巍巍的、令人望而生畏的肉山!
这肉山从他的胸口一直延伸到大腿根部,将他整个人的下半部分视野完全遮挡。
他甚至看不到自己的脚。
他颤抖着伸出手,那只手也同样粗壮得不成比例,手指短而肥,像是一根根胡萝卜。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腩,那触感,柔软而富有弹性,却又沉甸甸得让人绝望。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沙哑干涩。
他艰难地扭动着肥硕的脖子,看向自己的手臂,看向自己的大腿。
无一例外,全都是被厚厚的脂肪包裹着,粗壮得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吹胀了气的蛤蟆,不,比蛤蟆还要臃肿,还要庞大。
如果这里有一个体重秤,陈阳毫不怀疑,指针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冲破五百斤的大关,甚至可能还不止。
这个认知,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入他的心脏,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眩晕。
他险些再次昏厥过去,重新栽倒在那张吱呀作响的破床上。
冷汗,从他额头上,后背上,以及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中渗出,瞬间浸湿了本就带着汗臭的衣物。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腔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负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在哪里?”一连串的疑问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本就剧痛的头部更加昏沉。
他试图回忆,却发现脑海中一片混乱,除了自己原本的身份和生活片段,关于现在这具身体,这个地方,他一无所知。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必须弄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努力平复心情,试图整理思绪的时候,一股陌生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毫无征兆地涌入了他的脑海。
这股信息来得如此汹涌,如此庞大,让他再次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无数的画面、声音、情感,如同电影快放一般,在他的意识中飞速闪过。
这些记忆,不属于他,却又如此真实地烙印在他的脑海深处。
记忆的主人,也叫陈阳。
一个生活在这片叫做慈云山区域的年轻人。
或者说,一个年轻人形态的巨大胖子。
这个原主陈阳,性格懦弱到了极点,几乎可以说是逆来顺受,胆小如鼠。
从小到大,因为他这副惊人的体型,他没少受到同龄人的嘲笑和欺负。
而他,从来不敢反抗,只会默默忍受,将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都深埋心底。
久而久之,这种懦弱已经深入骨髓,成为了他性格的一部分。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体型也如同吹气球一般越来越庞大,最终达到了现在这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这副痴肥的身体,加上他软弱可欺的性格,使他成为了某些人眼中完美的欺凌对象和提款机。
记忆的洪流中,两个名字如同尖锐的钉子,深深刺痛着他的神经——花皮,刀疤刘。
这两个人,是附近洪兴社团的外围烂仔,也是这一带臭名昭著的地痞流氓。
他们看准了原主陈阳胆小怕事,又因为体型肥胖而行动不便,几乎不可能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便将他当成了固定的“收入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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