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新闻报道……”
“我市昌平区森林公园于今晨十时许突发山火，经热心市民及时报警，消防、公安等多部门联合扑救，火势在半小时内得到有效控制并最终扑灭。
火灾虽来势汹汹，万幸未造成任何人员伤亡。
据现场专家初步勘察分析，起火原因疑为雷击引燃枯木所致，过火面积约……”
“老板，面条好了没？”
“好嘞！马上！”面馆厨房里传来老板洪亮的应和声。
很快，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男人提着两个打包好的餐盒快步走出。
东方墨接过餐盒，利落地付了钱，转身便朝着不远处一家略显陈旧的旅馆走去。
“咔哒…咔哒…”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东方墨推开门，径直走入房间。
室内光线昏暗，他先将餐盒放在靠墙的小方桌上，然后摸索着按下了墙上的开关。
“啪嗒。”
白炽灯管骤然亮起，刺眼的光芒瞬间驱散了黑暗，清晰地映照出房间的格局——这是一间标准的双人标间。
其中一张床上，一个暗红色长发的少女蜷缩成一团，背对着门口，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塑，没有丝毫动静。
“吃点？”东方墨将其中一个餐盒朝诺诺的方向递了递。
算起来，从清晨离开那片燃烧的树林，到现在夜幕低垂，东方墨这才想起去买饭，诺诺已经水米未进一整天了。
诺诺：“……”
床上的人影依旧纹丝不动，甚至连呼吸的起伏都微弱得难以察觉。若不是那微微耸动的肩背轮廓，东方墨几乎要以为她已经没了气息。
行吧，不吃就是不饿。
东方墨也不强求，自顾自地在小方桌前坐下，打开属于自己的那份餐盒。浓郁的酱香立刻弥漫开来。
这是老京城炸酱面，老板拍着胸脯保证是五十年的老手艺，地道得很。
说起来，这还真是东方墨穿越以来，或者说活了这么久，第一次尝到。
他挑起一筷子面条送入口中。
嗯～
酱香醇厚，面条筋道爽滑，配着脆嫩的黄瓜丝、豆芽、心里美萝卜丝，口感丰富！
就是……好像带着点微酸？
东方墨记得自己明明没加醋。
嘛，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地道风味”？
就在东方墨专注地“咻咻咻”嗦着面条，房间里充斥着这略显粗放的进食声时。
床上那尊“雕塑”终于有了动静。
“为……什么？”
沙哑干涩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过木头，完全失去了初见时的清亮，微弱得几乎被嗦面声盖过。
以至于东方墨嗦了好几口，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诺诺说话了。
“嗯？为什么？”东方墨停下筷子，一脸茫然地回头，“什么为什么？”
诺诺：“为什……”
“哦！你是问为什么不给你饭吃？”东方墨恍然大悟般抢过话头，语气理所当然，“我看你睡得跟冬眠似的，一点不像饿的样子，就没硬塞给你。怎么，现在饿了？”他扬了扬下巴，“喏，吃点？”
话语里没有对落难少女的嘘寒问暖，只有对食物本能的尊重。
说话间，另一份餐盒和一双一次性筷子已经被他不由分说地塞到了诺诺手中。
少女低头看着手中温热的餐盒，眼神空洞涣散，似乎对食物毫无兴趣。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东方墨，声音依旧嘶哑：“为什么要救我……”
“嗯？”东方墨觉得这问题莫名其妙，他耸了耸肩，“不救你？难道看着你和那条狗在火场里上演殉情戏码？”
他当然不会说出利用她寻找陈氏集团的真实目的。刚经历丧“友”之痛，这种时候谈利用，未免太过冷血。
“殉情…不，不会的。”诺诺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虽弱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我不会寻死……她还在等着我。”
“她？”东方墨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好奇心被勾起。
但诺诺显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愿，她抿了抿干裂起皮的嘴唇：“总之……谢谢你。答应你的报酬，一分都不会少。”
说完，她撑着床沿试图站起来。
然而刚起到一半，腿脚一软，“啪”地一声又跌坐回床上。幸好餐盒盖得紧实，面条没撒出来。
东方墨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扶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回床边坐稳：“报酬肯定一分不能少！但就你现在这风吹就倒的样儿，一百万？你怕是连走到银行门口的力气都没有！”
“拿得过来！”诺诺倔强地挣开他的手，还想再试一次。
东方墨眉头一皱，手上加了点力道，再次把她稳稳摁住：“拿不过来！”
他故意板起脸，恶狠狠地说：“先把饭吃了！我可不想你饿晕在半路上，或者伤口感染死掉，那我这买卖可就血亏了！”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巫婆这么犟？
如此想着，他十分“贴心”地帮诺诺掀开了餐盒盖，又把筷子强硬地塞回她手里。
“先说好，”东方墨补充道，“要是需要喂饭服务，得再加十万块。”
诺诺闻言，终于给了他一个货真价实的白眼。
见她总算恢复了点活人的表情，东方墨才松了手，自己也坐回方桌旁。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咀嚼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诺诺才用细若蚊呐的声音，几乎含在嘴里嘟囔了一句：“……又不是现金，卡和钥匙……能拿动的……”
东方墨正埋头干饭，嗦面的声音盖过了这微弱的嘀咕。
与东方墨豪迈的吃相不同，诺诺的动作慢条斯理，但进食的速度却并不慢，显然也是饿极了。
吃完饭，诺诺起身想把空餐盒扔进角落的垃圾桶。
右手刚一用力，牵扯到臂上的伤口，一阵尖锐的刺痛让她瞬间倒吸一口冷气，龇牙咧嘴。
“给。”
诺诺刚转过身，就看到东方墨递过来一团白色的东西。
“这是？”诺诺有些茫然。
“医用绷带，里面有止血药粉包。”东方墨言简意赅。显然，他注意到了她刚才吃痛的表情。
“……这个，”诺诺迟疑了一下，“不用加钱吧？”对于东方墨突如其来的“关怀”，她感到一丝不适应。
“免费赠送，”东方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调侃的笑，“毕竟你要是伤口恶化挂了，我那一百万和法拉利找谁要去？”
诺诺沉默了片刻，低声道：“谢谢。”
说罢，她当着东方墨的面，动作利落地脱下了沾着泥污和血渍的宽大卫衣外套。
里面是一件贴身的雪白短袖衬衣，勾勒出少女青春妙曼的曲线。
不过，东方墨的视线并未在那起伏的山丘上停留，而是落在了她右臂那道狰狞的伤口上。伤口不算太深，但边缘皮肉翻卷，血液似乎凝固得不太好，仍有细微的血丝在缓慢渗出。
“这不是被那狗咬的？”在诺诺笨拙地撕开旧绷带时，东方墨忽然开口。
“不是。”诺诺摇摇头，动作顿了一下，“当时在树林里跑得太急……被一根断掉的树枝划的……”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带着浓浓的苦涩，“你知道吗……小白它……从始至终，都没有真的想要伤害我……”
“……抱歉。”东方墨的声音也低沉了些。
“不，”诺诺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水光，“该说抱歉的是我……对你开枪，还……”
她顿了顿，眼神重新聚焦，透出一股韧劲：“你说得对。它用命换了我活着……我不能辜负它。”她看向东方墨，目光里有了点不一样的神采，“我会活下去的……我还要报仇！”
东方墨点了点头。很好，不寻死，想通了。更好的是，她想复仇——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切入点，正好方便他套取需要的信息。
就在东方墨脑中飞速盘算着后续如何引导话题时，诺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那啥……帮我打个结。”
东方墨抬眼看去，只见诺诺一只手正艰难地捏着绷带的一端，试图固定，但显然单手无法完成最后的打结动作。绷带在她手臂上松散地缠绕着，随时可能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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