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那声嘶力竭、充满绝望和诅咒的哭嚎,如同垂死野兽的哀鸣,在冰冷污秽的四合院里回荡。
然而,这一次,回应她的不再是邻居们习惯性的畏惧、厌烦或一丝丝廉价的同情,而是一片死寂般的鄙夷和冰冷的沉默。
阎埠贵刚才那番如同照妖镜般锋利、句句戳中要害的控诉,彻底撕碎了贾张氏赖以横行的“孤儿寡母”悲情面具,将她自私、贪婪、蛮横、惹祸精的本质赤裸裸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那些曾经或麻木、或畏惧的目光,此刻只剩下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快意。
阎埠贵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刚才那番豁出去的爆发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看着贾张氏瘫在地上,如同烂泥般拍打哭嚎,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混杂着后怕和一丝扭曲的“胜利感”。
他推了推滑落的断腿眼镜,伸手指着地上那摊毫无形象可言的贾张氏,声音虽然还有些发颤,却带着一种扬眉吐气的清晰:
“大伙儿瞧瞧!都瞧瞧!
这叫什么?
这就叫理屈词穷!
这就叫原形毕露!”他环视着周围邻居,
“除了撒泼打滚搬死人,她还会什么?!
除了讹钱吸血,她还会什么?!
这样的货色,也配让大家伙儿捐钱?!
也配谈恩情?!”
易中海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乌云。
阎埠贵这番“胜利宣言”,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他那张老脸上!
他精心策划、步步紧逼、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的“逼捐”大戏,竟然被这个平日里抠抠搜搜、胆小怕事的阎埠贵给搅黄了!
他苦心营造的“一大爷”权威,被当众踩在了脚下!
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贾张氏这蠢货,竟然在这种时候彻底失控!
她瘫在地上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简直是在给全院人递刀子捅他易中海的脸!
“够了!贾家嫂子!”易中海强压着翻腾的邪火,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上前两步,弯腰想去搀扶贾张氏,
“地上凉!像什么样子!快起来!有事说事!哭嚎能解决问题吗?!”
他试图重新掌控局面,试图给贾张氏一个台阶,也给自己的权威留点颜面。
然而,贾张氏此刻早已被巨大的羞辱、恐慌和怨毒冲昏了头脑!
阎埠贵的控诉如同钢针扎心,邻居们的鄙夷如同冰水浇头,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与她为敌!
易中海伸过来的手,在她那被疯狂扭曲的视线里,不再是“一大爷”的援手,而是和阎埠贵、和那些指指点点的邻居们一样,都是逼死她们娘俩的凶手!
她猛地甩开易中海的手,力气之大,差点把弯腰的易中海带个趔趄!
“滚开!你个老绝户!”
贾张氏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猛地抬起头,披散的头发沾着泥土和污雪,脸上涕泪横流,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易中海,喷射出淬毒的怨恨和疯狂,声音尖利得如同玻璃刮擦铁皮:
“都是你!都是你个老绝户害的!
你个断子绝孙的老东西!
自己生不出儿子!
就见不得别人家有香火!
你心黑啊!
你故意挑唆!
你巴不得我儿子也成绝户!
好给你这老棺材瓤子垫背是不是?!
你个不得好死的老绝户!你……”
“贾张氏!你个疯婆子!你放什么狗屁!”
一声尖锐愤怒的女声如同炸雷般响起!打断了贾张氏那恶毒到极致的诅咒!
是一直沉默站在易中海身后的一大妈!
她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点怯懦和顺从的圆脸上,此刻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涨得通红!丈夫被人当众指着鼻子骂“老绝户”、“断子绝孙”,这如同最恶毒的钢针,狠狠扎穿了她心底最隐秘、最痛楚的伤疤!那是她一辈子抬不起头的屈辱!
一大妈像护崽的母狮,猛地冲到易中海前面,枯瘦的手指同样狠狠指向地上的贾张氏,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颤抖:
“你还有脸骂别人?!
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你儿子伤了命根子,那是老天爷看不过眼!
是你自己缺德事做多了遭的报应!
关我们老易什么事?!
你自己惹的祸,自己造的孽!还想赖别人?!
还想讹全院的钱?!
我呸!
你个黑了心肝烂了肺的老虔婆!
你才该断子绝孙!
你才不得好死!”
一大妈这石破天惊的反击,如同点燃了引信!
压抑了太久的民愤,瞬间被引爆!
“对!骂得好!一大妈说得对!”一个被贾张氏讹过钱的年轻媳妇首先喊了出来,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
“就是她缺德!遭报应了!”
“活该!让她平时嘴那么毒!”
“还想让我们捐钱?做梦!”
“滚出大院去!别在这儿祸害人!”
指责声,怒骂声,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整个院子!
无数道目光,充满了积压已久的怨恨和厌恶,如同冰冷的箭矢,射向地上那个瞬间被千夫所指的身影!
几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甚至撸起袖子,往前逼近了几步。
贾张氏彻底懵了!
她如同被剥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巨大的恐慌和孤立无援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她!
她那张刻薄惯了的嘴,此刻却像被缝住了一样,只能徒劳地张合着,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
易中海那铁青的脸,一大妈那喷火的眼睛,阎埠贵那冷笑的面孔,还有周围邻居那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愤怒目光……这一切都像巨大的磨盘,要将她碾成齑粉!
就在这混乱即将彻底失控,愤怒的火焰要将贾张氏吞噬之际——
“笃!笃!笃!”
三声沉闷、短促,却带着一种奇异穿透力和不容置疑威严的拐杖敲击声,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是聋老太太!
她不知何时已拄着那根油亮的枣木拐杖,在秦淮茹的搀扶下,站到了人群最前方。
那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浑浊却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冷冷地扫过全场。
那三声拐杖敲地,如同无形的定身咒。
喧嚣的怒骂声、指责声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瞬间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嘴,目光敬畏地投向这位四合院真正意义上的“定海神针”。
就连易中海,也赶紧收敛了脸上的怒意,微微垂下了头。
一大妈更是吓得缩回了手,退到易中海身后,大气不敢出。
整个院子,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粗重的呼吸,还有贾张氏那压抑的、如同濒死呜咽般的抽泣。
聋老太太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最终落在了瘫在地上、如同烂泥的贾张氏身上。
她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一切的平静:
“贾张氏。”
仅仅三个字,就让贾张氏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停止了抽噎,抬起那张糊满污秽涕泪的脸,惊恐地看向聋老太太。
“闹也闹了,哭也哭了,骂也骂了。”聋老太太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撒泼打滚,解决不了问题。”
她顿了顿,浑浊的眼珠盯着贾张氏,缓缓问道:“说吧,你,想怎么着?”
这平静到近乎冷酷的问话,如同给了溺水濒死的贾张氏一根救命稻草!
她浑浊的眼珠疯狂地转动起来,被巨大恐惧和羞辱压制的贪婪和算计,如同毒蛇般再次抬起头颅!
“老太太!老太太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贾张氏如同抓住了最后的希望,挣扎着想爬起来磕头,却因腿软又瘫坐回去,只能用手撑着地,仰着脸,涕泪横流地哭诉:
“我……我没想怎么着啊!
我就想……就想给我家东旭筹点救命钱啊!
他还在医院躺着,等着钱救命啊!呜呜呜……”
她哭嚎着,目光却如同淬毒的钩子,猛地越过人群,死死钉在了被林婉儿紧紧护在怀里、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血丝的林母身上!
“其他人……其他人不捐……我老婆子认了!
是我命苦!
是我惹人嫌!”贾张氏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扭曲的“大度”和赤裸裸的针对,“可林家!
林家必须捐!”
她枯瘦的手指如同索命的符咒,直直指向林家母女:
“老太太!
您评评理!
以前!林家那扫把星病得要死要活的时候!
我们大院!我贾张氏!那也是捐过钱的!
虽然……虽然不多!
可那也是救命钱!
是恩情!是实打实的恩情啊!”
她刻意强调着“恩情”二字,扭曲的脸上挤出一种伪善的“痛心”:
“现在!轮到她林家报恩了!
轮到她林家还这份情了!
她林远家的病看着也好了不少,总该有点余力吧?
总不能看着我家东旭在医院等死吧?!”
这恶毒到极致、又精准无比的道德绑架!如同淬了剧毒的匕首,再次狠狠刺向孤立无援的林家母女!
贾张氏不敢再提全院,不敢再提房子,却死死咬住了林家!
咬住了那点微薄的、甚至可能被夸大了的“旧恩”!
她要把林家母女,彻底榨干!
“你……你无耻!”林婉儿再也忍不住了!巨大的屈辱和愤怒让她浑身发抖!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睛此刻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死死盯住贾张氏那张扭曲的脸,声音因为极度的悲愤而尖利:
“点名要我家捐钱?!
贾张氏!你还有没有半点人性?!
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看看我妈!
她都吐血了!
我家连买药的钱都快没有了!
明面上就剩下几块钱在撑着活命!
你……你怎么说得出口?!
你怎么敢?!”
林婉儿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如同杜鹃啼血,控诉着这世间最赤裸的恶:
“我们林家再穷!
再难!
也从没想过像你这样吸血!
你这样逼人上绝路!
你……你简直比那旧社会的地主老财还要狠毒!”
火把的光,跳跃在林婉儿那张因愤怒和绝望而涨红的小脸上,也映照着贾张氏那双毫不掩饰贪婪和恶毒的浑浊眼睛。
冰冷的空气里,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浓得化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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