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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醉酒穿秦 第413章 针落无痕·愿引归元

药雨在咸阳城飘了三日。

青石板被浸得发亮,檐角铜铃裹着药香叮咚作响。

街角卖胡饼的老丈抹了把脸上的雨珠,盯着碗里半凝的药露直咂嘴——这雨能治他孙子的咳疾,可昨儿后半夜,他蹲在茅房解手时,分明看见墙根砖缝里爬出幽蓝的光,像极了当年在骊山见过的鬼火。

老丈,收摊吧。穿玄色劲装的女子抱臂立在檐下,腰间玉瓶随着动作轻晃,正是寒衣。

她盯着老丈脚边的砖缝,眼尾微挑——方才那抹幽光又闪了闪,比昨日更亮三分。

老丈刚要应,远处传来马蹄声。

云舒骑着玄甲骑的乌骓奔来,枪杆上的红缨沾着药雨,像滴凝固的血:寒衣,红绡让你去愿心坛。她翻身下马时带起一阵风,吹得老丈的胡饼摊纸幌哗啦啦响,地脉图有古怪。

愿心坛里,红绡跪坐在蒲团上,面前摊开的羊皮地图被药雨浸得发皱。

她指尖沾了点清水,沿着城北的脉络划过去,眉峰越拧越紧:三日前药雨落时,地脉是顺的,像万条溪流往坛心汇。她突然用指甲在愿心坛三个字上重重一掐,可今早...这些溪流开始倒流了。

寒衣凑近看,果然见地图上的墨线泛着诡异的青,原本指向愿心坛的箭头,尾端竟渗出细小的逆纹:他们在吸愿力?

不是吸。清欢的声音从坛心传来。

她不知何时已站在刻满药草纹的石台前,素手按在坛心凹陷处,指尖微微发颤。

三日前那场医道证神耗空了她的元气,此刻面色仍白得近乎透明,可眼底却燃着簇小火,我能感觉到...那些从地底爬上来的东西,在往归元里渗阴毒。

她忽然攥紧石台边缘,指节泛白:归元是药祖用三千愿力孕的器灵,若被污染...话音未落,坛下忽然传来闷响,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地底翻身。

清欢踉跄两步,被寒衣及时扶住。

那千根魂针。红绡猛地扯下鬓间银铃步摇,摇柄上的刻纹在药雨中泛着冷光,我让人挖开城北乱葬岗,下面埋着半寸长的青铜针,和秦陵地宫里的符文一模一样。她将步摇往桌上一掷,银铃碎成几瓣,愿心坛成了引魂桩——我们救得越用力,他们吸得越欢。

清欢闭了闭眼。

她能清晰感知到,有根无形的线正从地底窜上来,缠在归元的神识链上。

那线带着腐尸的腥气,混着焦土的苦,像条毒蛇在啃噬器灵的本源。

若再拖下去,等魂针完全破土,怕是连苏砚从轮回里带回来的那缕诗魂,都要被搅碎。

我要再进药祖幻境。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却稳。

寒衣的手猛地收紧:你现在连踏月境的气都凝不全!

上回在幻境里耗了七日,出来时血浸透三层里衣——

我要炼化归元草真形。清欢打断她,转身从袖中摸出个檀木匣,用六愿归心阵。她掀开匣盖,里面躺着六样东西:半片嵌着血锈的断刃(寒衣的)、染着胭脂的青铜令(红绡的)、沾着朱砂的泥印(云舒的)、边角卷毛的《三字经》(昭昭的)、刻着机关纹路的铜核(清越的),还有半页泛黄的诗稿(苏砚的)。

红绡盯着诗稿上我有三尺剑,可斩轮回月的字迹,喉结动了动:这阵...要拿命祭。

百草童子说过,幻境里的心渊瘴火会啃食神识。清欢将六样东西依次摆上银针阵,每放一件,阵眼的银针便嗡鸣一声,可若我不进去,等魂针吸够愿力,咸阳城会变成第二个被轮回碾碎的沙丘——她的手指抚过苏砚的诗稿,到那时,他要怎么回来?

坛外忽然刮起怪风。

药雨被卷成螺旋,撞在坛边的青铜鼎上,发出空瓮般的闷响。

百草童子的虚影从鼎中浮现,白胡子被风吹得乱飘:小丫头疯了?

六愿归心阵要烧六人的魂火做引!

你现在的命灯比烛芯还细,再往里填——

填。清欢咬破指尖,在阵心画了道血符。

鲜血滴在诗稿上,晕开个小红花,像极了苏砚上次醉酒时,在她手心里画的桃花,若我不去,谁来守住这盏灯?

风突然停了。

百草童子的虚影凝在半空,白眉皱成个结。

他望着清欢眼底的光,忽然叹了口气:罢了...你且进去,若撑不住,就喊药祖。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散作点点绿光,没入银针阵中。

清欢深吸一口气,盘膝坐入阵心。

银针突然全部竖起,在她周身织成光网。

她能感觉到,六样信物的气息正顺着银针往识海钻——寒衣的断刃带着铁锈味的热血,红绡的令牌浸着脂粉下的冷刃,云舒的泥印裹着北境的风,昭昭的《三字经》泛着蜜饯甜,清越的铜核响着机关转动的咔嗒,苏砚的诗稿...苏砚的诗稿带着墨香和酒气,像他每次给她讲《黄帝内经》时,凑得太近的呼吸。

归元。她轻声唤。

器灵的虚影从她眉心飞出,素白衣裙换成了战衣,发间别着根泛着银光的银针。

她伸手接住清欢的手,指尖冰凉却有力:我在。

下一刻,清欢的神识被拽入黑暗。

再睁眼时,她站在心渊边。

雾气翻涌如沸,比上回更浓十倍。

瘴鬼君的残念裹着黑焰从雾里钻出来,化作九道黑环,将愿心坛的虚影团团围住。

黑焰里浮着画面:苏砚被锁链拖入深渊,锁链上的倒刺划得他浑身是血;清越的木鸢在半空炸成碎片,她摔下来时机关核迸出火星;云舒的长枪被砍成两截,她跪在血里,北境的风卷着她的发;寒衣的断刃插在自己心口,她望着远处的咸阳,眼神空洞;红绡的花魁令被踩在脚下,她笑着,眼泪却砸在泥里;昭昭的《三字经》被撕成碎片,她蹲在地上,捡着碎纸片喊苏哥哥。

你炼愿为药?瘴鬼的声音像锈铁刮石板,可知道愿越强,痛越深?黑环收紧,画面里的苏砚突然抬头,他脸上全是血,却朝清欢笑:阿欢,别管我

清欢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望着那些画面,喉咙发紧,可眼底的光反而更亮了。

她猛地抽出两根银针,刺入自己双肩。

鲜血顺着锁骨往下淌,在素衣上染开两朵红梅。

你说痛?她咬着牙,血珠顺着嘴角往下掉,那我就用痛,炼出不痛的药。

归元器灵的银针突然爆发出强光。

银光照破黑焰,照得瘴鬼的残念发出尖啸。

清欢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识海深处裂开——是归元草的种子?

是药祖的传承?

还是...苏砚在某个轮回里,塞给她的那粒糖?

雾气开始翻涌。

清欢望着心渊深处,那里有株草的影子在晃动,青中带金,像浸在晨光里的玉。

她握紧银针,鲜血滴在针尾,将归元二字染得通红。

等着。她对着那株草的影子轻声说,也像是对着千里外不知在哪个轮回里挣扎的苏砚说,我会把你炼出来。

心渊的雾气突然凝成实质。

瘴鬼的残念发出最后一声嘶吼,黑焰裹着无数怨魂扑来。

清欢闭眼,将银针刺向心脉——这一次,她要让痛,成为最烈的药引。

而在现实中的愿心坛里,银针阵的光突然大盛。

六样信物同时发出微光,像六盏小灯,将清欢的身体托离地面。

她的睫毛剧烈颤动,嘴角溢出的血在半空凝成细小的血珠,每颗血珠里都映着株草的虚影,青中带金,恍若晨光。

愿心坛内的银针阵光网骤然收缩成一束,将清欢托至离地三尺的虚空。

她眉心渗出的血珠在半空凝而不落,每一滴都映着那株青金草影——这是幻境与现实的重叠,是药祖传承与六愿之力的共鸣。

寒衣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断刃在她手中嗡鸣。

三日前清欢从幻境出来时,床褥上的血痕还烙在她眼底,此刻见清欢睫毛剧烈颤动如濒死蝶翼,她喉间泛起铁锈味:红绡,她的脉息乱了!

红绡的银铃步摇碎片扎进掌纹,她盯着清欢悬在半空的脚尖——那是太医院医正之女惯有的端庄姿态,此刻却像风中纸鸢。百草童子说过,心渊瘴火最噬神识。她扯下腰间明心盟令牌按在阵边,胭脂染的青铜烫得掌心发疼,撑住,阿欢,苏砚那混球还没回来...他欠你的桃花酒还没酿。

云舒的玄甲枪重重顿在地上,枪尖凿穿青石板。

北境的风突然灌进愿心坛,卷得她鬓角的红缨猎猎作响:看她的手!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抬起。

清欢垂在身侧的右手缓缓抬起,指间的渡厄银针泛起月华般的光。

那银针本是素白,此刻却凝着血珠,在她指尖画出第一道金痕——是《归元赋》的起笔。

针为笔,魂为墨。清欢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带着双重回响,一重是她自己的,一重清越如泉,竟是归元器灵在共鸣。

第一笔元字落地,坛心的青石突然裂开细缝,缝中涌出淡绿药雾,裹着野菊香;第二笔归字成光,东墙的青铜鼎发出钟鸣,是《黄帝内经》里大医医国的篇章在共鸣;第三笔九字悬起时,寒衣突然瞪大眼——她袖中半片断刃上的血锈,正顺着银针光轨往清欢指尖钻。

是信物的魂火。红绡突然笑了,染着丹蔻的指甲在羊皮地图上划出深痕,六愿归心阵不是祭命,是...是把我们的魂,借给她当墨。

当吾心补缺四字写完时,愿心坛的地面轰然裂开。

那株青金草影从地缝中钻出,根系如星河倒悬,每一条银亮的根须上都缠着模糊的面孔——是前日被药雨治愈的老丈,是清越机关阁里摔断腿的学徒,是昭昭蹲在宫墙下等糖葫芦的小模样,是苏砚醉后在她手心里画桃花的温热。

找死!瘴鬼的嘶吼震得坛顶瓦片簌簌落。

黑焰裹着万千怨魂从草影后扑出,最前排的怨魂竟长着和清欢相似的眉眼——是她三岁时夭折的妹妹,是太医院被赵高毒杀的老医正,是上一世轮回里,她没能救下的咸阳百姓。

清欢的银针刺入心口时,现实中的六人信物同时爆亮。

寒衣的断刃当啷坠地,刀刃上的血锈褪得干干净净;红绡的青铜令烫得她松手,落地时竟映出半面铜镜的光;云舒的泥印裂开,里面滚出颗北境的沙粒,带着她阿爹临终前护好咸阳的嘱托;昭昭的《三字经》自动翻页,停在人之初那章,墨迹未干;清越的铜核突然转动,发出机关鸟振翅的轻响;苏砚的诗稿飘起来,我有三尺剑,可斩轮回月的字迹化作金粉,融进清欢眉心。

以我魂为炉,以愿为薪。清欢的声音里混着哭腔,却比银针更利,烧尽这瘴,炼出这草——

青金草突然暴长十丈,根系缠上黑焰。

瘴鬼的嘶吼变成尖啸,黑焰里冒出焦糊的药香。

当最后一缕黑焰被草叶卷碎时,草影突然凝成人形:素白衣裙,发间别着渡厄银针,正是归元器灵的模样。

你以己魂为薪,换苍生不灭。灵影抬手,指尖点在清欢心口,此即归元真谛。

现实中的清欢突然坠地,被寒衣稳稳接住。

她掌心躺着株半寸长的青金草,叶片上还凝着刚才幻境里的星芒。

云舒的玄甲枪当地砸在坛边,震得她虎口发麻:看天象!

众人抬头。

本是阴云密布的天空突然裂开道缝,北斗七星连成银线,青光如瀑垂落,正罩在清欢掌心的草上。

她跪坐在地,将草投入丹炉,指尖在炉身刻下九转丹纹:第一转,引北境风。云舒的泥印沙粒飞入炉中,丹炉腾起黄烟;第二转,融机关火。清越的铜核火星溅入,黄烟转赤;第三转...融苏郎诗魂。苏砚的诗稿金粉飘落,赤烟化作青金。

当第九转魂光注入时,丹炉发出凤鸣。

清欢咬破指尖,血珠坠入丹口:此丹不独属我,属每一个在雨里许愿的人。

咔——

终南山巅,苏砚正挥剑斩断缠在腰间的轮回锁链。

他腕上那截黑链突然剧震,第二环无声崩裂。

他愣了愣,低头盯着腕间露出的白皮肤,忽然笑出声:阿欢...是你?

地脉!

地脉倒转了!寒衣的断刃指向坛外。

原本泛着幽蓝的砖缝里,千根青铜针破地而出,针尖裹着黑焰,如暴雨倾盆朝愿心坛砸来!

云舒的玄甲骑已经列阵,长枪组成铁墙;红绡的火油罐被点燃,在坛周浇出火圈;寒衣的断刃挽出刀花,劈落最先袭来的三根魂针——可那针越劈越多,眨眼间遮天蔽日。

清欢站在坛心,掌心的归元丹发出万丈光芒。

她望着铺天盖地的魂针,突然笑了。

那笑带着几分苏砚的痞气,几分医正之女的温柔:你们要的是愿力?她将丹举过头顶,那我就——把愿,烧给你们看。

丹光冲天而起,裹着咸阳城千万道微光。

是老丈的胡饼摊飘来的药香,是清越机关阁的木鸢哨声,是昭昭在宫墙后哼的童谣,是寒衣第一次替她挡刀时的心跳,是红绡藏在胭脂下的家国梦,是苏砚醉后说等我破了轮回,娶你的温热。

魂针触及光柱的瞬间,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它们的青铜表面爬满裂纹,黑焰被愿火烧成青烟,最后纷纷坠地,化作一堆黑灰。

秦陵最深处,青铜棺椁上的符纹突然爆亮。

一双金色竖瞳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盯着咸阳方向,喉间发出低沉的轰鸣:……她竟炼出了愿之实相。

红绡蹲下身,指尖沾了点魂针灰烬。

那灰凉得惊人,却带着丝熟悉的药香——像极了清欢常用的止血散。

她将灰收入袖中,抬眼时正看见清欢倒在寒衣怀里,面色白得像雪,却还在笑。

收着。她对着灰烬轻声说,总有一天,要让那竖瞳的主人,尝尝被愿火烧穿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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