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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醉酒穿秦 第23章 宫门初叩,红绡献舞

晨雾未散时,苏砚已立在宫门前。

清越赶制的青麻官服带着淡淡桐油味,领口那个小豁口蹭得锁骨发痒——这丫头定是趁他昨夜改策论时,躲在窗根下用机关剪偷剪的,说是“官服太板正,得添点活气”。

宦官总管的拂尘扫过汉白玉阶,发出簌簌轻响。

苏砚垂眸望着自己鞋尖在地上投出的影子,忽然想起昨夜西市茶楼顶那架木鸢。

清越说已在鸢尾绑了铜哨,若他击掌三下,木鸢便会像苍鹰般俯冲下来。

此刻宫墙高得望不见顶,他却觉得那哨音正顺着晨雾往他耳朵里钻。

“苏公子?”宦官总管的声音像浸了水的琴弦,“公主在含章殿候着呢。”

苏砚抬眼,就见朱漆殿门“吱呀”推开。

昭昭穿着鹅黄色襦裙,发间别着朵半开的海棠,正扒着门框往外望。

见他看过来,小丫头“呀”了一声,裙摆扫过门槛的铜狮子,跌跌撞撞就扑了过来。

“苏哥哥!”她攥住他官服袖口,腕上银铃叮铃作响,“阿父说你是大才子,我背《三字经》给你听好不好?‘人之初,性本善——’”

苏砚被她拽得踉跄两步,低头就见她仰着的小脸上还沾着糖渣,估计是今早用《三字经》换的糖葫芦。

他无奈苦笑,任由她拖着往殿内走,目光却扫过廊下的云纹砖——史书记载含章殿应是九五之数的金砖,这里却多了三块青砖,缝隙里还嵌着半片碎陶,像是被人刻意撬过又补上的。

“性相近,习相远——”昭昭的声音忽然拔高,“苏哥哥你听呀!”

“昭昭背得好。”苏砚回神,伸手替她抹去嘴角糖渍,“可背到‘融四岁,能让梨’时,是不是该想想,昨日是谁抢了阿宁的桂花糕?”

昭昭的脸腾地红了,松开他袖口去捂他嘴:“不许说!阿父说了,今日要考你策论,我、我背得好,阿父才会夸我!”她拽着他在案前坐下,案上摆着三盏茶,中间那盏茶烟袅袅,明显是刚添的。

苏砚心头微动——始皇帝的茶。

他垂眸时,余光瞥见案几右下角有道新刻的划痕,形状像极了墨家机关锁的暗纹。

清越曾说,墨家弟子会在重要场所刻下“问心痕”,若有外力强行侵入,锁芯就会触发机关。

这道划痕切口齐整,分明是昨夜新刻的。

“苏哥哥发什么呆?”昭昭捧起茶盏塞到他手里,“阿父说你写的《军粮三策》能让北境少死万人,我、我特意让御膳房炖了蜜枣羹——”

苏砚接过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他记得昨夜改策论到三更,墨迹未干就被昭昭派来的小太监取走了。

此刻茶盏温度正好,蜜枣香混着龙脑味钻进鼻腔,他忽然想起街角那道带刀疤的身影,想起半枚碎玉在月光下泛的冷光。

午后讲学结束时,昭昭的小脑袋已经搁在案上睡着了。

苏砚替她盖上锦被,转身就见宦官总管捧着拂尘候在殿外:“公主说要带苏公子去御花园看新开的绿梅,奴才已着人清了路。”

御花园的风里裹着腊梅香。

昭昭蹦蹦跳跳走在前头,发间海棠被风吹得乱颤:“苏哥哥你看!那株梅树是阿父亲手栽的,去年冬天我偷偷折了枝,阿父都没骂我!”她忽然顿住脚步,仰头看向前面的曲水亭,“呀,红绡姐姐怎么在这儿?”

苏砚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曲水亭下,红衣女子正踩着梅花枝起舞。

她发间金步摇流转生光,裙裾如烈焰翻卷,每一步都恰好踩在亭角铜铃的脆响上。

可当她旋身时,苏砚瞥见裙底露出半截乌鞘短刃——那刀鞘上缠着九道银丝,正是六国余孽“墨血盟”的标记。

“红绡姐姐!”昭昭跑过去拽她衣袖,“你不是说只在醉仙楼跳舞么?”

红绡的舞步微滞,转身时已换了副柔媚笑脸:“公主金口相召,红绡怎敢不来?”她眼尾扫过苏砚,指尖掠过鬓边牡丹,“这位便是教公主背《三字经》的苏公子?果然是——”

“好香的梅香。”苏砚截断她的话,目光落在她腰间玉佩上。

那是块羊脂玉,刻着残缺的“楚”字,与昨夜街角碎玉的纹路严丝合缝。

他往前半步,挡住昭昭,就见红绡的瞳孔骤然收缩,裙裾下的短刃随着舞步又往前提了半寸。

风卷着梅瓣掠过曲水亭。

红绡的舞越发起劲,金步摇撞在额角,竟渗出颗血珠。

她旋到苏砚身侧时,裙裾突然扬起,带起的风里裹着丝帛摩擦声——那是短刃出鞘前的轻响。

苏砚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清越说木鸢的铜哨能传三里,想起寒衣教他的“卸甲步”,想起红绡曾在醉仙楼唱过的那首《虞美人》。

此刻昭昭还拽着红绡的衣袖,他不能动,只能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红绡姑娘的舞,比醉仙楼的更——”

“更什么?”红绡的声音甜得发腻,短刃离他腰腹已不足三寸。

苏砚望着她鬓角的血珠,忽然笑了:“更累。”他指尖轻轻点在她腕间“太渊穴”上——这是清欢教他的,按三息能让手腕酸麻。

红绡的短刃“当啷”落地。

她猛地后退两步,”她起身时,裙裾扫过苏砚鞋面,轻声道:“公子才华横溢——”

梅瓣落在她发间。

苏砚望着她转身时摆动的裙角,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昭昭还在拽着他问“红绡姐姐怎么了”,他却盯着红绡离去的方向,那里飘着若有若无的沉水香,混着一丝铁锈味——是短刃上未擦净的血。

“苏哥哥?”昭昭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没事。”苏砚弯腰捡起地上的梅瓣,“只是风大了些。”他望着红绡消失在梅树后的背影,想起昨夜树梢掠过的黑影,想起始皇帝案几上的“问心痕”,想起清越在茶楼顶候着的木鸢。

暮色开始漫上宫墙时,宦官总管来传旨:“苏公子明日留宫,随侍始皇帝参详《军粮三策》。”

苏砚应下,转身时却瞥见御花园角落,有片梅瓣正被风卷着往宫墙外翻去。

红绡的指尖在梅枝上轻轻一勾,扯下片沾露的花瓣,转身时已换作娇憨笑意:“苏公子可愿随红绡去偏厅小坐?御膳房新酿的青梅酒,配着蜜渍樱桃,最是消这午后的倦意。”她说话时,鬓边金步摇随着呼吸轻颤,倒像把软刀子,要将人往温柔乡里割。

苏砚望着她眼底那抹极淡的算计,喉间泛起清越昨夜塞给他的薄荷糖味——那丫头说“宫里头的甜水都掺蜜,哥哥含颗凉糖,舌头才不会发黏”。

他垂眼扫过她裙底若隐若现的短刃痕迹,忽然笑出声:“红绡姑娘邀酒,在下若是推了,岂非辜负这满院梅香?”

偏厅的紫檀门“吱呀”合上时,昭昭的银铃声还在御花园里晃荡。

红绡抬手斟酒,青瓷壶嘴悬在杯口半寸,酒线却稳得像用墨斗弹过:“听闻公子为北境写《军粮三策》,连阿房宫的瓦都在传‘苏郎策论可止戈’。”她指尖掠过杯沿,“可红绡却想,公子这般人物,怎会甘心困在纸堆里?”

酒液入喉,是意料中的甜腻。

苏砚望着杯中晃动的青梅,想起寒衣昨日塞给他的淬毒匕首——那姑娘冷着脸说“宫里头的酒,喝前先看有没有浮着油星”。

此刻酒面清透,倒像面镜子,映着红绡眼尾的胭脂:“红绡姑娘在醉仙楼唱《虞美人》时,在下倒觉得,姑娘才是不甘困在脂粉里的。”

红绡的酒盏顿在唇边。

窗外梅影扫过她眉间,将那点朱砂染成青灰。

她忽然低笑,笑声像春蚕食叶:“公子好眼力。”指尖在案上轻轻叩了三下——正是“墨血盟”传递暗号的节奏,“可公子可知,这宫里的梅树,每开一朵花,底下都埋着块碎玉?”

苏砚的指节在袖中微蜷。

他想起含章殿案几上的“问心痕”,想起昭昭腕间银铃里藏的半枚玉璜——那是始皇帝给幺女的保命符。

“碎玉”是六国余孽的标记,每埋一块,便意味着一条命。

他垂眸抿酒,喉间的甜突然发苦:“所以我才要写策论,写军报,写……”他抬眼与她对视,“写新的故事。”

红绡的瞳孔骤缩,又缓缓舒展成春水般的柔波。

她举起酒盏:“那便祝公子的新故事,能开出不沾血的花。”酒盏相碰的脆响里,苏砚触到她指尖的薄茧——是常年握刀的痕迹。

暮色漫进窗棂时,昭昭的小脑袋从门缝里探进来。

她发间的海棠蔫了半朵,却还举着个油纸包:“苏哥哥!御膳房的枣泥酥,我藏在袖子里捂热乎了!”红绡笑着起身,广袖扫过苏砚手背时,塞了张纸条。

苏砚不动声色捏紧,就听她柔声道:“公主疼人,公子可要珍惜。”

出宫的路上,昭昭攥着他的袖角,像只小雀儿叽叽喳喳:“明日阿父要考你骑射,我让尚衣局给你裁了护腕!”她忽然顿住脚步,仰头时眼底映着宫灯的光,“苏哥哥,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宫墙的影子落下来,遮住她半张脸。

苏砚望着她发间沾的枣泥渣,想起史书里那行小字:“秦末,幺女昭昭卒于乱军,时年十六。”他喉结动了动,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会的。”声音轻得像落在梅瓣上的雪,“我会一直陪着你。”

昭昭的笑靥在暮色里绽开。

宦官总管的拂尘在前方轻扫,催促着“宫门要落锁了”。

苏砚转身时,瞥见转角处一抹红影——红绡倚着梅树,月光漫过她鬓边金步摇,将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刻进了夜色里。

三日后的晨光里,贡院外的槐树上还挂着残露。

人群挤得像沸锅,有人举着榜文大喊:“苏砚!苏公子中榜首了!”声音撞在宫墙上,惊起一群白鸽。

红绡站在茶楼上,望着那道青麻官服的身影被人群簇拥着,指尖摩挲着怀里的纸条——上面是苏砚刚劲的字迹:“今夜子时,西市破庙,详谈。”

她望着天际渐亮的鱼肚白,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风卷着榜文的一角扬起,“苏砚”二字在晨雾里忽隐忽现,倒像颗种子,正往大秦的泥土里,扎下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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