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国边陲的这座城,是逃逸的浪花,是忍者们于血雾之外悄然筑起的第二故乡。
它没有名字,地图上不过一个不起眼的墨点。然而,踏入其中,便像一头栽进了一个由查克拉编织的、光怪陆离的万花筒。水,是这里永恒的主题。曲折的运河如同银亮的血脉,在低矮的木构建筑群间蜿蜒流淌,分割出无数迷你的岛屿和街区。代替寻常马车的,是狭长灵巧的“查克拉舟”——船尾的艄公大多神情内敛,指尖微动,一缕精纯的水属性查克拉便悄然注入船尾,激起一道无声的浪涌,推动小舟如箭般滑过水道。水花溅起,在阳光下碎成无数跳跃的钻石。
婧音站在一艘稍显笨拙的蛞蝓形小舟船头,这艘由刚手大人友情提供的“通灵座驾”正慢悠悠地跟着水流前行。她好奇地四下张望,眼睛因新奇而微微睁大。岸边,一个身材壮硕、胳膊上肌肉虬结的鱼贩,正对着面前堆积如小山、在阳光下几乎要渗出腥气的鱼获皱眉。只见他双掌猛地一合,再缓缓拉开,掌心间竟凝聚起一层薄如蝉翼却寒气四溢的冰霜。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层冰霜覆盖在鱼堆之上,动作轻柔如同抚慰婴儿。冰霜弥漫,那些原本因闷热而微微张开的鱼鳃瞬间被冻结,鱼眼也重新蒙上了深海般的冷冽光泽。
“查克拉保鲜术?”婧音轻声自语,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目光转向另一侧,运河小桥旁,一个陶匠正专注地面对他的转盘和一堆湿润的泥胚。他没有依赖传统的柴窑,而是深吸一口气,双颊微微鼓起,猛地张口——一股炽热而集中的橘红色火焰精准地喷吐在旋转的陶坯上。泥胚在火焰舔舐下迅速定型、硬化,釉色在高温中流淌变幻。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被烧灼的独特气息,混合着水汽,形成一种奇异的芬芳。
更远处,一座临时搭起的小小木台上,表演正达到高潮。一个穿着花哨、表情夸张的艺人正对着围观的人群手舞足蹈。他双手快速结印,动作流畅得几乎让人眼花缭乱。瞬间,他身体周围腾起淡淡的彩色烟雾,烟雾翻滚凝聚,竟幻化出数只拖着长长尾羽、流光溢彩的火焰之鸟。鸟儿们无声地鸣叫(只在观众的想象中),绕着艺人盘旋飞舞,引得桥上和岸边挤满的孩子们爆发出阵阵惊叹和欢笑。
“连幻术都用来讨生活了啊…”婧音看着那些孩子们纯真的笑脸,心头像是被温暖的潮水轻柔地包裹。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个看似普通、绣着小小“赌”字的忍具袋。指尖触及的布料之下,是刚手大人交付的、厚得近乎无限的特殊钱卷。临行前老师那副“随便花,别给我省着”的豪迈表情犹在眼前。婧音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老师给的这份“任务”,竟意外地如此契合她的心意。她拍拍身下的蛞蝓舟:“走吧,慢点没关系,我们好好看看。”
蛞蝓舟顺从地放慢了速度,载着婧音,悠悠然汇入这条由水波、查克拉和人间烟火共同谱写的河流之中。
水道在城镇深处变得狭窄,蛞蝓舟在一个略显冷清的、布满苔痕的小码头旁停下。岸边,一个极其简陋的摊位孤零零地立着,支着褪色发白的蓝布篷。摊主是位身形佝偻的老奶奶,满头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挽成一个朴素的发髻。她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失落,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摊位上那些本该晶莹剔透的水晶大福。
然而此刻,这些寄托着老人手艺与期待的糯米点心,却像遇到了无形的暖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塌、变形。透明的冰皮无力地垂坠,包裹在里面的豆沙馅儿缓慢地渗漏出来,在竹制的浅盘上晕开一小滩深色的、狼狈的湿痕。阳光穿过篷布的缝隙落在它们身上,反射着一种近乎悲凉的微光,如同正在融化的泪滴。
老奶奶徒劳地用一块干净的湿布擦拭着盘子边缘溢出的甜腻汁水,每一次擦拭都带着沉重的叹息。那叹息轻飘飘的,却沉甸甸地砸在婧音心上。
“婆婆,”婧音轻快地跳上岸,走到摊前,声音柔和,“这些大福,看起来好特别啊。”
老奶奶抬起头,眼神有些黯淡:“姑娘,别笑话婆婆了。以前…以前它们不是这样的。”她伸出枯瘦的手,指尖带着不自然的青紫色,微微颤抖着拿起一个塌得最厉害的大福,冰凉的汁水顺着她的指缝滴落。“冰遁…不中用啦,控不住寒气了。这点心,离了那股子恰到好处的冷劲儿,就跟失了魂儿似的…”
婧音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老人手指关节异常的肿胀和僵硬的弯曲。那不是衰老,更像是经年累月查克拉运转不当对经脉造成的暗伤与寒气的淤积。
“婆婆,您这些大福,我全要了!”婧音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爽快。
“啊?”老奶奶愣住了,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姑娘,这可都…都化了呀!”
“没关系,化了我也喜欢!”婧音已经利落地解开了那个“赌”字钱袋,抽出一张面额相当可观的崭新钱卷,不由分说塞到老奶奶手里,“您的手艺,值这个价!”
老奶奶看着手中那厚实的钱卷,又看看自己一塌糊涂的点心,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更深的、混合着感激与辛酸的叹息。
婧音却笑着,绕到摊位后面,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老人那只布满青紫、僵硬冰凉的手。她的动作无比自然,带着医者特有的关切。“婆婆,您这手是冻伤的老毛病了吧?寒气都积在关节里了。我懂点推拿,给您活活血?”
不等老人推辞,婧音温暖的手指已带着极其柔和的力道,精准地落在老人手腕和手指的几处关键穴位上。一丝精纯而温煦的查克拉,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悄然渗入老人淤塞冰冷的经脉。那感觉起初是微微的酸胀,随即化为一种久违的、令人几乎落泪的暖意,顺着僵硬的骨头和筋络蔓延开。
老奶奶浑浊的眼中猛地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她那只被婧音握着的手,那常年如同被冰包裹的手指,竟在几个呼吸间,感受到了久违的、属于活人的柔软和温度!关节处那刀刮般的刺痛,也如潮水般悄然退去。
“这…这…”老人激动得语无伦次,只能反手紧紧抓住婧音的手腕,仿佛那是溺水者唯一的浮木。
“您再试试您的冰遁?”婧音鼓励地笑着,轻轻松开手。
老奶奶深吸一口气,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属于忍者的专注。她颤巍巍地双手结印,动作虽然缓慢,却比刚才流畅了无数倍。这一次,一层均匀、稳定、散发着柔和寒气的薄冰,瞬间覆盖了她手掌的表面,凝而不散,寒气控制得恰到好处。她惊喜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婧音,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沿着深深的皱纹滑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好…好!好孩子!”她哽咽着,声音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生机,“明天!明天婆婆请你吃真正的水晶大福!最透亮、最甜的那种!”
婧音用力点头,笑容如同被老人的泪水洗净般纯净:“嗯!我等着!”
她拎起那包已经融化得不成形状的点心,毫不在意地转身跳回蛞蝓舟,朝着老奶奶用力挥手告别。老人站在小小的蓝布篷下,佝偻的腰似乎挺直了一些,那只恢复活力的手高高举起,对着远去的婧音不断挥动,像一株重新焕发生机的老树。
阳光落在她掌心残留的、稳定而晶莹的薄冰上,折射出细小却无比璀璨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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