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昼到黑夜，又到凌晨。
CA1618次航班空难的消息如同核爆冲击波般席卷全球。
CNN的BreakingNews标志在纽约时代广场巨型屏幕上闪烁。
BBC主持人用沉痛的声音播报着华夏航空史上最惨烈的空难之一。
微博热搜前十全部被相关词条占据。
在这场震惊世界的灾难面前，当红女星被猥亵的桃色新闻就像投入大海的一粒沙，瞬间被吞没得无影无踪。
审讯室内，李沧海手腕上的铐链在凌晨的冷光下泛着青灰。
整个派出所近乎人去楼空，大部分警力都被调往空难现场。
监控摄像头红灯依旧规律闪烁，却无人注意到这个猥亵犯嘴角泛起的一丝苦笑。
若是你有阴阳眼，便能发现，此时在他身边围绕着四个奇装异服的家伙。
“王爷～”
貂蝉飘在半空，托着香腮眨巴着眼，“您方才那番举动...”
她歪着头想了想，“用现代人的话说，简直帅炸了！”
聂小倩却嘟着嘴，青丝无风自动：“王爷明明可以让我附她的身，何必亲自...亲自...”
她说着说着脸都红了，绞着衣袖说不出那个吻字。
李淳风捋着长须解释：“小倩有所不知，逆天改命这种事，唯有活人才能干涉。我等阴灵若强行出手，必遭天谴反噬。”
李沧海活动了下被铐得发麻的手腕，苦笑道：“李师，看来咱们的滇南之行要推迟了。你的长眠之地，还能多清净些时日。”
“王爷！”
赵子龙银甲铿锵作响，抱拳道：“末将这就救您出去！”
“不可。”李沧海摇头，“阳间自有法度。”
貂蝉撇撇嘴：“您可是堂堂阴司阎君，普天之下谁敢...”
“话不能这么说。”李沧海打断她，眼神却温和，“我现在这副肉身，首先是个现代公民。”
他晃了晃手铐，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审讯室里格外清脆，“遵纪守法，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话音刚落，审讯室的门被推开。
一位年轻女警端着一次性纸杯走进来，热气腾腾的泡面香味随之飘入。
“吃点儿东西吧。”
女警把泡面放在桌上，犹豫了一下，“那个...苏小姐究竟会不会追究你，还得明天才知晓。”
李沧海怔了怔，泡面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
女警压低声音：“说真的...谢谢你。”
她指了指窗外机场方向还未散尽的浓烟，“我妹妹本来也该在那班飞机上。”
审讯室陷入沉默。
只有泡面的热气在凌晨的冷光中袅袅升起，像一缕挣脱了束缚的魂灵。
女警的言外之意，若不是李沧海整这一出，她妹妹…
总之当时她妹妹也在候机室，因为这出闹剧，她选择留下来看热闹，并来到派出所做协助笔录。
人性就是如此奇妙——当恩惠落在自己身上时，连戴着手铐的嫌犯都能看出几分慈悲相。
李沧海凝视着腕间的手铐，金属表面倒映出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因果的丝线原来如此奇妙。
他本意只为救苏晚晴一人，却不想这张命运之网还网住了其他本该死的灵魂
说到底，他救苏晚晴的原因很简单，只是不想一个善良的人就这么死了。
这年头真正用心做公益的公众人物太稀缺了。
不禁有些疑惑，为何像苏晚晴这种良善好人，按所谓命数天定就得年纪轻轻的夭折？
李淳风的解释是上世因，现世报，定是苏晚晴上辈子犯下不少过错，这辈子是来受罚的。
李沧海更加不敢苟同，受罚？若她上辈子真的罪行满满，为何还让她投胎为人？
他眉宇间有一丝异样，这一刻他心生宏愿。
既然机缘巧合成为阳间阎罗，那么只要他遇上的所谓上世因，现世果，全都滚远点，一切看当下。
“从今日起——”
李沧海暗下决心，默默说道“凡本王所遇，不问前缘，只断今世！”
凌晨三点的魔都，黄浦江畔的赵家别墅依旧灯火通明。
水晶吊灯将客厅照得如同白昼，却驱不散笼罩在赵鹏心头的阴霾。
他摩挲着手中的和田玉扳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妻子林美娟紧攥着真丝睡袍的衣带，昂贵的丝绸被她拧出了道道褶皱。
“爸，妈，你们是没看见...”
赵磊瘫在进口的真皮沙发上，额前的碎发还沾着冷汗，“那架飞机就像被劈了一刀，轰地就炸成了火球！”
赵磊说得眉飞色舞，仿佛在讲述某部好莱坞大片。
赵鹏盯着儿子翕动的嘴唇，耳边却回荡着二十五年前那个雨夜的预言。
当时刚出生的赵磊被裹在锦缎襁褓里，而那位人称陈半仙的义兄站在产房外，掐指一算后说的话让他如坠冰窟：“此子命犯天煞，活不过第三个本命年。”
“我当时就在秋海棠旁边坐着，”
赵磊灌了口水，“警察说要协助做笔录，我心想这种热闹不看白不看..于是就改签….”
林美娟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涂着丹蔻的指甲深深陷入沙发扶手。
她想起儿子出生时陈半仙凝重的表情，想起这些年来每逢赵磊生日，她都会偷偷去静安寺烧头香。
而现在，她唯一的儿子正活生生地坐在面前。
“改签得好！”
赵鹏猛地拍案而起，红木茶几上的茶海跟着一震。
他转身走向落地窗，窗外陆家嘴的霓虹在雨雾中晕染开来，像一幅被水浸湿的油画。
翌日，天刚蒙蒙亮，赵鹏的迈巴赫就已驶入檀宫别墅区。
雨后的梧桐叶上坠着水珠，车轮碾过潮湿的柏油路，发出黏腻的声响。
陈半仙的宅院隐在竹林深处，檐角铜铃在晨风中叮当作响。
赵鹏踩着青石板快步前行，西装裤腿被晨露打湿也浑然不觉。
地下室的门楣上悬着面八卦镜，推门瞬间，沉檀香混着朱砂的气息扑面而来。
“奇哉！怪哉！”
两个小时后，陈半仙将龟甲往案上一掷，三枚乾隆通宝在香灰中排成奇异图案。
老人鹤发童颜的面容浮现惊色：“磊子命格已破，紫微星入官禄宫，此后当富贵双全，寿元绵长！”
赵鹏闻言，手中茶盏当啷落地。
二十五年了，那块压在他心口的巨石终于粉碎。
他想起儿子满月时陈半仙的叹息，想起妻子偷偷给儿子求的那些护身符
“贵人现世，必当厚报。”
陈半仙执起狼毫，在黄纸上龙飞凤舞画了道符，“破劫者非那女明星，而是...”
笔锋突然一顿，墨汁在纸上晕开成诡异的形状，“机场派出所里那个人。”
回程路上，赵鹏降下车窗，任由晨风灌入车厢。
外滩的钟声正好敲响七下，阳光刺破云层，在高楼玻璃幕墙上折射出万道金芒。
他摸出手机，通讯录停在魔都张局长的名字上，拇指悬在拨打键上方。
突然想起儿子描述的那个场景——VIP候机室里，一个陌生男人像疯子般扑向秋海棠，在众目睽睽之下强吻了她。
而正是这个看似荒唐的举动，让儿子阴差阳错错过了死亡航班。
“掉头。”
赵鹏突然对司机说，“去机场派出所。”
迈巴赫在十字路口划出漂亮的弧线。
后视镜里，朝阳正从东方明珠塔尖升起，将整座城市染成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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