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兄，你说的那个什么古神......真有那么神？“
王姓儒生压低声音，眼睛却亮得惊人。
“嘘——“
青衣青年猛地捂住他的嘴，警惕地环顾四周，直到确认林间只有他们二人，才松开手，低声道：“慎言！主能听见一切......“
他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狂热，连声音都微微发颤。
王生见状，不由好奇更甚：“那月满楼里传诵的新诗......“
“天人之作，对吧？“
青衣青年嘴角扬起一抹神秘的笑，
“那不过是主随手点拨的小玩意儿罢了。若你得祂垂青，莫说诗词歌赋，便是经天纬地之才，也不过弹指可得。“
王生听得心头火热，却又半信半疑：“林兄莫要哄我......“
“哄你作甚？“
青衣青年拍拍他的肩，
“今夜子时，随我去个地方，保你大开眼界。“
“当真？“
“骗你作甚？不过......“
青衣青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事成之后，醉仙楼的花酒可少不了。“
“一言为定！“
两人相视一笑，身影渐渐隐入暮色笼罩的山林深处。
林间不知何时起了雾，隐约传来似有若无的吟诵声...
一处木屋内。
“大祭司，这位是我学堂同窗王兄，平日与我吟诗作对，交情甚笃。“
青衣青年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即凑近几步，从袖中掏出三枚银锭，低声道：“这是弟子的一点心意，还望大祭司行个方便。“
那被称为大祭司的男人原本板着脸，接过银子时却突然眉开眼笑：“既是同门兄弟，何必见外？在主面前，我等皆是蝼蚁，哪分什么职位高低。“
他掂了掂银子，语气愈发和蔼：“今晚恰有祭祀大典，你带他一同来吧。“
“多谢大祭司！“
青衣青年连连作揖，拉着王生快步退出大殿。
刚走出没多远，王生就忍不住抱怨：“就这么几句话，你收了我五两银子？也太黑了吧！“
“王兄莫急。“
青衣青年神秘一笑，
“等今晚祭祀结束，你自然明白这银子花得值不值。“
“哼，暂且信你一回。“
王生撇撇嘴，
“不过......“
“不过什么？“
“得请我喝酒！“
王姓儒生突然咧嘴一笑，
“还得有上好的酱牛肉下酒！“
“哈哈哈，走！“
两人勾肩搭背地朝酒肆走去，谁也没注意到，身后大殿的阴影里，大祭司正盯着他们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夜半子时，黑黢黢的山谷里火光冲天。
那座通体漆黑的祭坛四周，密密麻麻围了上百号人。
王姓儒生踮脚张望，只见人群中有拄着拐杖的白发老翁，也有扎着总角的小童，更有些锦衣华服的富贵老爷。
青衣青年捅了捅他胳膊，低声道：“瞧见没？那个穿云纹锦袍的，上月还在醉仙楼跟咱们喝过花酒。“
大祭司一袭猩红祭袍，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妖异。
他拍了拍手，几个赤膊大汉立刻抬上来十几头咩咩叫的山羊。
“诸位兄弟姐妹今夜齐聚于此，都是为了侍奉我主。“
大祭司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不过吾主慈悲，今日特准以牲畜代替活人献祭。“
说话间，壮汉们已将羊头死死按在祭台上。
大祭司手持一柄镶着黑曜石的小刀，轻轻划过羊颈。
温热的鲜血顿时喷涌而出，顺着祭台上刻画的沟槽缓缓流淌，渐渐勾勒出一幅诡异的图案。
“吾主万岁！“
“吾主万岁！“
“活人祭祀？！“
王姓儒生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他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
他强撑着转身要走，却被青衣青年一把拽住衣袖：“王兄这是要去哪儿？好戏才刚开始呢。“
“我...我突然腹痛难忍...“
王生捂着肚子，腰都弯成了虾米，
“怕是今夜的酒菜不干净...“
青衣青年手上力道又重了几分，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王兄该不会是想临阵脱逃吧？“
“岂敢岂敢！“
王生疼得龇牙咧嘴，
“实在是...实在是憋不住了...“
青衣青年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松开手笑道：“人有三急，快去快回。“
王生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往人群外挤。
青衣青年望着他仓皇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转身时，正对上大祭司意味深长的目光。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王姓儒生跌跌撞撞地在林间逃窜，树枝抽打在脸上也顾不得疼，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撑不住扶着一棵树干直喘粗气。
“该死的林三！什么狗屁神教，骗了我五两银子不说，差点把命搭进去。“
他抹了把冷汗，咬牙切齿，
“那些诗八成也是抄来的，装神弄鬼......“
正骂得起劲，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搭在他肩上。
王生浑身一僵，脖子像生了锈的铰链，一寸寸转过去——
月光下，大祭司那张惨白的脸正对着他笑，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小兄弟......“
大祭司的声音像钝刀刮骨，
“时辰快到了，再耽搁可就要错过重头戏了。“
大祭司笑眯眯地说着，脸上的皱纹在火把映照下像一条条蠕动的蚯蚓。
王生只觉得喉咙发紧，双腿却像灌了铅，只能机械地跟着那袭猩红祭袍往前走。
夜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此刻听来竟像是无数人在窃窃私语。
当篝火的光芒再次刺入眼帘时，王生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们竟然回到了祭坛！
那些扭曲的人影、冒着热气的羊血，甚至连地上他方才踩塌的草窝都原封未动。
“这、这不可能......“
他牙齿咯咯打颤。
他明明拼了命地跑了七八分钟，少说也该跑出几里地了，怎么才转眼的功夫就又回到了原地？
莫非这片林子......
大祭司枯瘦的手掌重重压在王生肩上，力道大得让他膝盖一软。
那沙哑的嗓音贴着耳根响起：“莫要胡思乱想。在吾主眼中，你我和那些待宰的羔羊没什么两样。“
“时辰已到。“
大祭司的声音忽远忽近，
“该恭迎吾主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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