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连忙从床边站了起来。
“谁?”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是我。”门外传来之前那个管事的声音。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管事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还有两个白面馒头。
“饿了吧?吃点东西。”管事将托盘放到桌上,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
林逸看着那碗热粥和白面馒头,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他从昨天被关进那间死囚牢开始,就没吃过任何东西。
“多……多谢大人。”林逸有些受宠若惊。
管事“嗯”了一声,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一旁,看着林逸。
林逸有些不自在,但饥饿感还是战胜了一切。他拿起一个馒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粥还有些烫,他小心地吹了吹,喝了一小口,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让他冰冷的身体感到了一丝暖意。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管事淡淡地说道。
林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放慢了吃的速度。
房间里一时间只有林逸咀嚼和喝粥的声音。
“大人,”林逸一边吃,一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刚才那位……那位贵人……他是……”
管事瞥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不该问的,别问。”
林逸连忙闭上了嘴。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现在有资格知道的。
等林逸吃得差不多了,管事才再次开口:“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主子让我们再问你一些细节。”
林逸心中一凛,筷子停在了半空中。该来的还是来了。
“大人请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林逸放下筷子,正襟危坐。
“你说你是在东宫附近听到的那些话,”管事看着他,缓缓说道,“具体是在什么位置?当时除了你,还有没有其他人可能听到?”
林逸飞快地转动着脑筋,努力回忆着“林三”记忆中的那些模糊片段,同时结合自己的推测,编织着合理的细节。
“回大人,”林逸说道,“具体的位置,是在……东宫西侧的一处假山后面。那里比较偏僻,平时很少有人去。小人当时是去那里……修剪花木……不,是去清理落叶。至于有没有其他人听到……小人当时吓坏了,只顾着躲藏,并没有留意周围是否还有其他人。不过……那里应该……应该不会有别人了。”
他故意说得有些含糊,既给出了具体地点,又为自己留下了一些回旋的余地。
管事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他又问道:“你提到那位‘谙达’,除了身材微胖,脸上有麻子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特征?比如口音,或者衣着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林逸皱着眉头,作沉思状。他知道,细节越丰富,越容易让人相信,但也越容易露出破绽。
“口音……”林逸想了想,“小人记得……他的口音……好像带了点……关外的腔调?不是很明显,但能听出来一点。至于衣着……当时天色有些暗,小人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记得……他穿的是一件……深蓝色的袍子……袖口好像……好像绣着一些云纹图案……”
这些细节,都是他根据清朝官员的一些常见特征临时编造出来的。他赌对方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真的去查一个“可能存在”的谙达。
管事听完,没有立刻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林逸紧张地等待着,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说辞,是否能过关。
“你说你是因为听到了这些不该听的话,才惹祸上身。”管事突然换了个话题,“那在你出事之前,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比如,有没有人跟踪你,或者警告过你?”
林逸心中一动,这正是他可以大做文章的地方。他立刻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回大人,说起来……还真有些异常。小人自从那天听到了那些话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盯着我。有几次……小人晚上回住处的时候,都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还有一次……小人住处的窗户,被人用石头砸破了……当时小人还以为是哪个顽童的恶作剧,现在想来……恐怕……”
他故意没有把话说完,留给对方想象的空间。
“哦?还有这种事?”管事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千真万确!”林逸连忙说道,“小人当时还跟同屋的几个杂役抱怨过,他们……他们应该还能作证!”
他知道,这种事情,只要说得煞有介事,对方很难去一一核实。而且,这种“被警告”的经历,更能证明他所说的“秘密”是真实存在的,并且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警觉。
管事点了点头,似乎对林逸的这番话,又信了几分。
“最后一个问题,”管事看着林逸,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刚才提到的那些……关于几位阿哥的传闻……你还记得……具体是哪几位阿哥吗?他们又具体在争论些什么?”
林逸的心脏猛地一缩。这个问题,比之前所有的问题都更加敏感,也更加危险。一旦说错,或者说得不合时宜,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回大人……小人当时……只是隐约听到了一些……关于……太子爷……还有……四阿哥、八阿哥……他们……他们之间的一些……一些不太和睦的传言……具体争论什么……小人……小人当时吓得魂飞魄散,很多细节……都记不太清了……”
他故意只点出了历史上九子夺嫡中几个最主要的人物,并且将争论的内容模糊化,避免说出具体的事件,以免与“林三”的真实经历产生冲突,或者触碰到对方的某些忌讳。
管事听完,再次陷入了沉默。他看着林逸,眼神中充满了审视和思索。
林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这可能是决定自己命运的最后一道关卡。
过了好一会儿,管事才缓缓开口:“你说的这些,我们会去查证。在这期间,你最好安分守己。如果让我们发现你有一句谎话……”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林逸连忙表态,“小人绝不敢欺瞒各位大人!”
管事站起身,端起桌上的空碗和托盘,说道:“你先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可以叫门外的人。”
说完,他转身走出了房间,再次从外面锁上了门。
林逸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他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刚才那一番对话,虽然看似平静,却充满了刀光剑影。他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编造出合情合理、又能引起对方兴趣的“秘密”,同时还要隐藏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以及对这个时代历史的“先知”。
他不知道自己编造的这些“细节”,是否能骗过那个神秘的中年男人和这个精明的管事。但他知道,他已经尽力了。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命运的宣判。
夜色渐深,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粗重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逸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不是敲门声,而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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