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洪基霍然起身，龙袍扫落案上茶盏，却浑然不觉。
他走到殿中，望着殿外渐起的夜风，眼底翻涌着势在必得的火焰：
“朕说过，用钱买兵器是下策——他们的金子能买，难道我龙魂国的钱就不是钱？”
他转身扫视满朝文武，声如洪钟：
“既然女真能从大宋买炮，我等为何不能？我军兵力十倍于女真，若有那神威大炮相助，何愁不胜？”
“陛下圣明！”
“此计甚妙！”
“臣等附议！”
殿中此起彼伏的应和声里，耶律洪基抬手止住众人：
“事不宜迟，着上次出使过大宋的鸿胪寺卿即刻启程。
“再拨二十万两库银，令亲卫营选五百精骑护送——
“莫要学从前那般慢腾腾，谈妥了立刻把银子送到大宋户部，再把炮图纸、工匠一并带回！”
“遵旨！”
殿外暮色已深，御书房的烛火却越燃越旺。
耶律洪基望着案头那卷女真新立的“金”字国书，指尖重重划过纸面。
他知道，这一局若输了，龙魂国或许就此衰颓；可若赢了
他伸手取过狼毫，在新拟的国书上落下朱印。
墨迹未干，已见殿外火把连成星河——那是护送使臣的骑兵正整装待发。
风卷着残叶掠过宫墙，远处隐约传来更鼓声响。
耶律洪基望着殿外沉沉夜色，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金？”他低低重复了一遍，“且看你这把金，能不能挡得住我龙魂国的镔铁。”
日子一天天过去。
龙魂国的使臣再度踏上了大宋的朝堂。
这一回，这位使臣身上担着极紧要的任务。
且是有求于人，因此无论是神情、举止，还是眼底的姿态，都浸满了谦卑与低伏。
与从前龙魂国派往大宋的诸多使臣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这是何物所致？
不过是实力二字。
你有实力，人家有求于你，自然只能如此。
若大宋无实力，龙魂国的使臣来了，怕是要鼻孔朝天，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
头回见龙魂国使臣时，郑蛤蟆可算领教了他们的嚣张。
那时女真部落正攻打大宋，这使臣一来，见了大宋天子，立刻伏在地上，声如洪钟，恭恭敬敬喊道：
“外臣龙魂国使者拜见大宋天子，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副跪在地上、撅着屁股的模样，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直挺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大宋天子不开口，他便半分不敢起。
想当年龙魂国的使臣，何曾行过这般大礼？
从前顶多弯弯腰作个揖，哪像如今带着十二分的诚意来。
这一幕看得被龙魂国欺压多年的皇帝，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张开了，热血直往脑门涌，他强压着心头的激动，笑着说：
“龙魂国使臣，不必行此重礼，起来吧！”
龙魂国使臣这才起身：“多谢天子！”
龙魂国使臣此行的目的，许多人都摸不着头脑，连郑蛤蟆也没法完全确定。
但瞧着使臣满脸恭顺的模样，想来定是有求于大宋。
若没猜错，许是女真部落买了他们的神威大炮，战力暴增，连宁江州都攻破了，把龙魂国吓破了胆。
这一回，怕是为求购兵器而来。
皇帝笑着问：“龙魂国使臣今日到访，可是有要事相商？”
龙魂国使臣恭敬答道：“启禀天子，外臣此来，想与大宋谈谈关于向女真部落出售神威大炮一事。”
“哦？”皇帝颔首，“但说无妨。”
龙魂国使臣接着道：
“大宋郑太尉研发的神威大炮，我龙魂国皇帝也十分看重，故想来求购一批。
“除此之外，我们还望大宋莫再向女真部落提供兵器，改与我龙魂国合作——
“我龙魂国要买的数量，是女真部落的十倍！”
“哦？”
皇帝听了这话，目光便转向郑蛤蟆——
这位龙魂国的使者本是来买武器的，可那大炮偏偏是郑蛤蟆一手造的。
只是大炮数量有限，再说若不卖给金国，怕是也不合他们的算盘吧？
郑蛤蟆瞥了眼龙魂国使臣，心里直犯嘀咕：
这龙魂国皇帝怕是想岔了，他们图钱不过是幌子，真实用意是要灭了大宋才是。
还真当咱们只为赚那几两银子？
不过想来那皇帝也没抱多大指望，毕竟这事儿根本不可能。
卖不卖武器给他们，本就两说；如今倒好，还想让咱们停了对金国的供货——
这不是明摆着让龙魂国先灭了金国，等他们缓过劲来，回头再盯着大宋咬吗？
皇帝开口问道：“郑爱卿怎么看？”
郑蛤蟆躬身答道：“陛下，停了对金国的军械供应，难免伤了两家的信誉。
“咱们和金国早签了长期契约，总不能因龙魂国要多买几门炮，就断了金国的货吧？”
说着笑了笑：“龙魂国使臣，你们这要求，怕是难办得很呐！”
皇帝点点头：“朕也这么想。大宋断没有停了和金国合作的道理！”
龙魂国使臣听了，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硬着头皮又道：
“天子，停供金国的事咱们日后再议，可我这趟来，主要是想求购贵国神威大炮……这点合作，总该能成吧？”
话音刚落，一位朝臣站了出来：“陛下，咱们的兵器本就紧俏，先紧着金国供应才是正理，断断不能卖给龙魂国！”
其他朝臣纷纷附和——他们早看出郑太尉的心思，是想借金国之手挫一挫龙魂国的锐气。
要是真把大炮卖给龙魂国，两边军力持平，本就人数劣势的金国哪还有还手之力？
如此一来，原本的计划不就全落空了？
皇帝心里也是这么盘算的，当下便把话堵死了。
龙魂国使臣这下急得直搓手，脸色煞白——要是空着手回去，没法向国内交代啊！
恰在此时，郑蛤蟆忽然心念一动，话锋一转笑道：“陛下，微臣觉得这神威大炮，倒也不是不能卖给龙魂国。”
满座众人听后皆面露困惑，实在没弄明白郑太尉这是何意——
先前不还说要借金国之力牵制龙魂国么？如今反倒要卖武器给龙魂国，这又如何起到牵制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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