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夜都没有合眼,身体蜷缩在工作室的沙发上,仿佛这样能给我带来一丝安全感。然而,右眼的剧痛却如影随形,像被烙铁灼烧一般,让我无法忽视。
每当我试图闭上眼睛,那些黑影就会像鬼魅一样在我的眼皮内侧蠕动。它们不断变换着形状,扭曲、缠绕,让人毛骨悚然。我拼命想把它们驱赶出去,但它们却似乎越来越活跃,甚至开始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各种恐怖的画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凌晨五点的钟声敲响时,我终于无法再忍受这种折磨。我像触电一样从沙发上弹起,抓起车钥匙,毫不犹豫地冲出门去。
我开着车在城市的街道上疾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一个能让我缓解痛苦的地方。城西的咖啡馆是我常去的地方,那里的咖啡香气和温暖的氛围总能让我感到些许安慰。然而,当我赶到时,却发现咖啡馆要到十点才开门。
我在附近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兜了四圈,心情愈发焦躁。最后,我把车停在了一条僻静的小巷里,希望能在这里稍稍平静一下。我从车上取出一瓶冰凉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将水猛地浇在右眼上。
冰冷的水流冲击着我的眼睛,带来一阵刺痛,但同时也让我感到一丝凉意。我不停地冲洗着右眼,希望能减轻一些痛苦。然而,当我抬起头,看向后视镜时,却被自己的模样吓了一跳。
我的右眼已经有一半变成了魔瞳的紫色,与原本的黑色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渐变。两种颜色在虹膜上交织在一起,就像恶魔与人类的融合,让人不寒而栗。
该死...我重重捶打方向盘,喇叭发出刺耳的鸣叫。一只流浪猫从垃圾桶后窜出,我下意识地看向它——一团黑色的雾气缠绕在猫的背部,形成一只巨大的、尖利的爪子形状。
我像被电击了一样,身体猛地一颤,然后迅速紧闭双眼,仿佛这样就能把那可怕的影像从我的眼前抹去。然而,那个恐怖的画面却像被烙印在我的视网膜上一样,无论我怎样用力地闭上眼睛,它都依然清晰可见,挥之不去。
我感到自己的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恐惧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不断地冲击着我的内心,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稍稍缓过神来,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我环顾四周,原本安静的街道此时却显得异常诡异,那只猫竟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它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我松了一口气,但心中的恐惧并没有完全消散。正当我准备转身离开时,突然,我瞥见垃圾桶旁的那一滩污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晃动。我定睛一看,只见那滩污水中隐约倒映出多个猫影,它们如同幽灵一般,在水中若隐若现,让人毛骨悚然。
我倒吸一口凉气,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些猫影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滩污水里?它们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只是我的幻觉?无数个疑问涌上心头,让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生怕那些猫影会突然从污水中窜出来。终于,指针缓缓地指向了九点四十五分,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全身的勇气,颤抖着伸出手,推开了咖啡馆的门。
门轴发出“嘎吱”一声,在这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店内的灯光有些昏暗,服务员正趴在吧台上,睡眼惺忪地打着盹儿。听到门响,他猛地惊醒过来,揉了揉眼睛,然后慢吞吞地给我倒了一杯黑咖啡。
我端起咖啡,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最角落的位置,背靠着墙壁坐了下来。这样的位置让我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同时也能让我将整个店面的动静尽收眼底。
黎雨桐在十一点零七分出现。她今天穿了一件高领黑色毛衣,衬得脸色更加苍白。她径直走向我的桌子,手里拿着一本旧得发黄的书。
你带了它来。她在我对面坐下,声音冷得像冰。
我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口袋。魔瞳在黑暗中微微搏动,像一颗畸形的心脏。你怎么知道——
你的右眼。她打断我,紫色又扩散了。她突然伸手触碰我的右眼睑,我本能地后仰,却还是感受到她指尖传来的刺骨寒意。
你到底是谁?我压低声音,为什么你知道魔瞳的事?
黎雨桐小心翼翼地翻开那本略显陈旧的书籍,然后轻轻地将它推到我的面前。我定睛一看,只见书页上是一幅手绘的插图,画面中央是一颗椭圆形的紫色宝石,它散发出一种神秘而诡异的光芒。
这颗宝石的周围环绕着扭曲的人形,他们的身体形态怪异,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扭曲着。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人形的眼睛都被挖空了,留下了两个黑漆漆的空洞,仿佛在凝视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在图的下方,用繁体字写着“魔瞳,摄魂之眼”这几个字,字迹有些模糊,但依然能看得出书写者的用心和郑重。
“这是我家祖传的《异物志》,”黎雨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敬畏,“里面记载了各种不该存在于世的邪物。而这颗魔瞳,最早是出现在西域一座被诅咒的古墓里。”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传说这魔瞳拥有一种可怕的力量,能够让人看见死亡。然而,每一次使用它,使用者的一部分灵魂就会被它吞噬。”
我盯着插图,胃部一阵绞痛。那些空洞的眼窝仿佛在凝视我。我祖父是怎么得到它的?
1926年,你曾祖父柯振华参加了中瑞西北考察团。黎雨桐翻到另一页,上面贴着张发黄的老照片,一群穿着探险服装的人站在沙漠中,我认出年轻时的曾祖父站在最右侧,他的右眼上蒙着布条。他们在楼兰附近发现了一座无名古墓,你曾祖父私自带走了魔瞳。
照片中,其他探险队员的脸上都被用红笔画了叉,旁边标注着死亡日期,全部在考察结束后三个月内。
这些人
都死了。黎雨桐平静地说,魔瞳会杀死所有知道它存在的人,除了它的持有者——直到找到下一个宿主。
我的咖啡已经冷了,表面凝结了一层油脂般的薄膜。我突然注意到黎雨桐的左手手腕上有一圈淡紫色的痕迹,像是长期佩戴什么物品留下的。
你也曾经拥有过它?我指着她的手腕。
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一样,然后迅速地拉下袖子,想要遮住手臂上的痕迹。
“我祖母是最后一个幸存者。”她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痛苦的往事,“她用了一生的功力,才将那个东西封印在你曾祖父的老宅里。”
说到这里,她突然倾身向前,靠近我,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柯林,它选择你并不是偶然。你们家族的血脉对它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这是一种无法解释的联系。”
我被她的话震惊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突然被推开,一群吵吵嚷嚷的大学生涌了进来。他们的笑声和说话声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
黎雨桐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喧闹吓了一跳,她的身体猛地一颤,手中的书也差点滑落。她的反应如此之大,以至于我都有些诧异。
只见她迅速合上书本,仿佛那里面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绝不能让别人看到似的。她的动作有些慌乱,似乎想要掩饰什么。
我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她的指甲上,那是一种不健康的青紫色,透着一股寒意。这让我不禁心生担忧,她的身体状况是否不太好呢?
正当我思考之际,她突然压低声音,快速说道:“今晚子时,老宅见。”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若非我离她较近,恐怕根本听不清楚。
紧接着,她又补充道:“带上魔瞳和那个盒子。如果还想活命,就别再使用它的力量。”说完,她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目送着她远去,注意到她身上的黑色毛衣在阳光下竟然没有丝毫反光,就像是吸收了周围所有的光线一般,显得异常神秘。
我呆坐了很久,直到服务员来收杯子。走出咖啡馆时,正午的阳光刺得我右眼一阵剧痛。我捂住眼睛,指缝间渗出的不是泪水,而是粘稠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
回到工作室,我决定测试黎雨桐的话。我拿出魔瞳,将它放在三脚架上,镜头对准它。相机显示屏上,宝石周围萦绕着一团黑雾,形成无数细小的手臂形状,不断向镜头伸展。
我换了一台拍立得。相纸吐出的瞬间,我的手开始发抖——照片上,魔瞳变成了一只真实的眼球,血丝密布,瞳孔收缩,正直勾勾地看着镜头。更可怕的是,照片背景中我的影子,右眼位置是一个漆黑的空洞。
啪!我猛地将照片反扣在桌上,魔瞳从三脚架上滚落,我手忙脚乱地去接,却看到它诡异地改变了坠落轨迹,直接落入我的掌心。接触的瞬间,一股电流般的感觉顺着手臂窜上大脑。
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一个古代祭祀将眼球从活人眼眶中挖出;曾祖父在沙漠中疯狂挖掘坟墓;一个穿旗袍的女人用刀划开自己的眼皮...最后,我看到黎雨桐站在一面镜子前,手里拿着魔瞳,缓缓将它按向自己的右眼...
幻象消失了,我浑身被冷汗浸透。魔瞳安静地躺在手心,温度与人体无异。我颤抖着将它放回檀木盒子,却发现盒底的纸条背面还有一行之前没注意到的小字:
以眼换眼,以命续命。唯有血脉相连者,方可转嫁诅咒。
傍晚,我回到老宅做准备。阁楼里,我发现了一个隐藏的暗格,里面放着一把青铜匕首和几张已经发脆的黄符纸。匕首柄上刻着与檀木盒子相同的符号,刀刃上有黑色的污渍,闻起来像是干涸的血。
地下室则更加诡异。推开积满灰尘的门,墙上密密麻麻贴满了照片,全都是不同人的眼睛特写。最中央是曾祖父的照片,他的右眼处被挖出了一个洞,洞里塞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不要相信她。
她?黎雨桐?我喃喃自语,突然听到头顶传来轻微的刮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天花板上爬行。抬头看去,一块墙皮正缓缓剥落,露出后面暗红色的污迹——那形状像是一个手掌,但没有手指,只有五个血淋淋的断口。
晚上十一点,我按照约定在老宅等候。檀木盒子放在客厅的茶几上,魔瞳在盒中不安分地震动着。我坐在曾祖父的老摇椅上,手里紧握着那把青铜匕首。
十一点四十五分,门铃没有响,但前门无声地开了。黎雨桐站在门口,身后没有影子。她换了一身暗红色的旗袍,头发挽成旧时的样式,看起来像是从老照片里走出来的幽灵。
你看了盒子里的纸条。她说,这不是问句。
我握紧匕首:以眼换眼,以命续命是什么意思?
她缓步走近,旗袍下摆没有摆动,像是贴在身上的一层皮。魔瞳需要定期更换宿主,否则现任持有者就会...崩溃。你曾祖父在最后时刻把它传给了我祖母,才多活了十年。
那为什么现在它又回到我家?
黎雨桐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表情——一种混合着痛苦和渴望的扭曲笑容。因为轮到我了。她突然扯开高领,露出脖颈上一圈紫黑色的勒痕,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柯林。两年前,魔瞳杀了我,但我祖母用禁术把我的魂魄锁在身体里。
我的后背紧贴着摇椅,匕首横在胸前。你是...鬼魂?
比那更糟。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我是活死人。魔瞳每吞噬一个宿主,就能让上一个宿主多活七年。你曾祖父、我祖母...现在轮到你了。她向我伸出手,指甲变长变黑,把魔瞳放进你的眼睛,柯林。这是你们的家族宿命。
就在这时,檀木盒子突然炸开,魔瞳悬浮在空中,发出诡异的紫光。我的右眼像被火烧一样剧痛,视野瞬间被染成血红色。我看到黎雨桐身后浮现出十几个模糊的人影,全都缺失右眼,其中就有曾祖父和一位穿旗袍的老妇人。
他们在等你...黎雨桐的声音变得重叠,像是多人同时开口,加入我们...
我举起青铜匕首,却看到刀刃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眼睛,全都眨动着看向我。最恐怖的是,我认出了其中一双眼睛——那是我自己的。
魔瞳突然朝我飞来,我本能地闭上眼睛,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逼近眼球。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用匕首划开左手掌心!快!
我毫不犹豫地照做,匕首割开皮肉的瞬间,鲜血喷涌而出。魔瞳在空中停滞了一下,然后像闻到血腥的鲨鱼一般转向我的左手。
现在!把它按在伤口上!那个声音又喊道。
我咬牙抓住魔瞳,狠狠按在流血的掌心上。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从手掌传遍全身,我尖叫着跪倒在地。魔瞳像活物一样扭动着,慢慢沉入我的血肉之中。
黎雨桐发出非人的尖啸,她的皮肤开始腐烂脱落,露出下面黑色的腐肉。不!你做了什么?!她扑向我,却在碰到我的一瞬间被弹开,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我的左手掌心,魔瞳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紫色的椭圆形疤痕,中间有一道细缝,像是一只闭上的眼睛。
以血封眼...那个声音又响起来,这次我认出来了——是曾祖父的声音,现在它暂时休眠了...但不会太久...
黎雨桐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她怨恨地瞪着我:七天...你只有七天时间...然后它会从内部吞噬你...说完这句话,她像烟雾一样消散在空气中。
我瘫坐在地上,左手掌心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一条缝,露出一丝紫色的光芒。墙上的老照片全部无风自动,照片中人物的眼睛齐刷刷转向我,无声地重复着一个词:
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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