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自屋脊俯冲而下时,带起的风卷得苏砚鬓发狂乱。
她盯着那柄裹着寒光的长刀,喉间泛起腥甜——这是她在司籍局看了十年卷宗后,头一次离死亡这般近。
裴烬的玄色披风先一步罩住她。
他横臂架住刀背的瞬间,骨节发出脆响,苏砚被震得踉跄后退三步,后背重重撞在断墙上。速走!他的低喝混着血沫喷在她耳畔,左臂伤口正汩汩渗血,染透了半幅衣袖。
可苏砚的脚步刚动,右侧围墙突然传来衣料摩擦声。
她余光扫到三道黑影破墙而出,每人手中弩机对准他们——箭头泛着幽蓝,是淬了毒的。
裴烬!她喊他的名字时,指尖死死抠住袖中铁丝。
但不等她扑过去,裴烬已旋身挡在她前方。
短匕在他手中划出银弧,精准磕飞两支弩箭,第三支擦过他左肩,在锁骨处犁开道寸许长的血口。
走!他反手攥住她手腕,掌心烫得惊人。
苏砚被拽着往矮墙方向疾退,发簪在奔跑中松脱,乌发披散下来遮住视线。
她踉跄时踩到块焦木残片,正是方才从土里掘出的那半块——入手的触感不对,不是普通焚烧后的粗糙,倒像被某种药水泡软后再烧的。
念头刚起,她已被裴烬扯着翻过矮墙。
落地时脚下一沉,青石板发出空洞的咔声。
苏砚心下大骇,正要提醒,裴烬的力道突然加重,两人一同坠入黑暗。
下坠不过瞬息,落地时苏砚撞进裴烬怀里。
他闷哼一声,臂弯却始终护着她后脑。别动。他的声音压得极低,苏砚这才察觉四周有霉味漫上来——是地下暗道的潮气。
她摸出随身的铜灯,火折子擦燃的瞬间,暖黄光晕漫开。
两人同时僵住——
暗道两侧石壁刻满字迹,苏砚扫过几眼,惊觉是护鼎盟约的旧文。
而正对面的石壁上,嵌着幅画像。
画中男子着隐卫玄衣,眉目与裴烬有七分相似,只是题款赫然写着韩烬二字。
裴烬?苏砚转头看他,月光从头顶裂缝漏下,照见他绷紧的下颌线。
他握着虎符的手在抖,指节白得近乎透明,像是要把那枚青铜虎符捏碎。
这是......她的话被脚步声截断。
地道尽头的黑暗里,传来皮靴碾过碎石的声响。
苏砚握紧铜灯,光晕中映出道身影——玄色劲装,面覆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
他身后跟着数十黑衣人,腰间佩剑的鞘上都刻着同一个字:韩。
你们不该碰那些尘封的事。面具人开口时,声音像砂纸擦过铁器,苏承的女儿,裴家的余孽,凑在一起倒热闹。
苏砚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方才在焦木上发现的密文——那行在幽绿火焰中显现的字,此刻在脑海里清晰起来:韩氏护鼎,血誓为盟。
裴烬突然将她往身后带了半步。
他的背很凉,却让苏砚想起在司籍局时,他总在她查案到深夜时,悄悄在案头放盏热灯。
此刻他的声音也凉,却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狠戾:你是谁?
不重要。面具人抬手,身后黑衣人同时抽剑。
金属出鞘的嗡鸣在暗道里回荡,惊得头顶落石簌簌而落。重要的是——他的目光扫过石壁上的韩烬画像,你们走不出这地道。
苏砚摸向袖中铁丝的手顿住。
她听见裴烬的呼吸声沉了沉,像暴雨前压城的云。
而地道深处,数十道身影已呈扇形围拢过来,剑刃的寒光在铜灯映照下,织成张密不透风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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