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萧听云微微颔首,指尖继续向下滑动,停在一处被烧焦的边角:后来,我发现四极撼岳盟的人暗中布局,准备在云沚居上血洗群雄。他顿了顿,声音更轻,我给叶卉茗留了字条,藏在她的剑穗里。
展承霄呼吸一滞,眼前浮现出叶卉茗那日匆匆离去的背影,她手中长剑的剑穗随风轻晃,隐约可见一张折叠的纸条。他当时并未在意,可如今回想起来——
所以她才突然离开书房……
萧听云点头,指尖继续向下,停在一处被血染透的地方:前院,赵北辰和赵云骧父子……他声音微冷,他们早已投靠恶事做尽,准备在混乱中下毒。
展承霄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他记得那日赵氏父子倒在血泊中,众人皆不知道是是所为,却不想——
是你杀的?
萧听云抬眼,漆黑的眸子在烛光下深不见底:他们不死,死的就是整个武林。
展承霄胸口剧烈起伏,喉咙发紧。他想起后院那夜,群魔乱舞,却每人忽然都被一道黑影的各种手段捉弄,显示的武功极其高强,群魔纷纷惊退,众人皆以为是哪位前辈出手相救——
后院……也是你?
萧听云轻轻合上绢布,烛火映在他侧脸,勾勒出一道锋利的轮廓:是。
展承霄盯着他,半晌才哑声道:你一个人……
萧听云忽然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不然呢?等你们反应过来,尸体都凉透了。
展承霄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胸口堵着一团火,烧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你知不知道——
萧听云抬眸看他,眼神平静:知道什么?
展承霄咬牙,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差点死了!
萧听云沉默片刻,指尖轻轻摩挲着绢布上的血迹,低声道:可你们活下来了。
烛火忽然爆出一声轻响,火光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纠缠在一起,又渐渐分开。
地窖里的空气骤然凝固,潮湿的霉味中混入了一丝铁锈般的血腥气。
萧听云轻抚着仍有些发麻的指尖,目光在展承霄与钱三钱之间流转,声音低沉却清晰:此番假死,实乃不得已而为之。唯有由明转暗,才能避开敌方耳目,暗中查探范无争的真实目的与隐藏面目。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上干涸的血迹,他在明处布下天罗地网,我便要在暗处撕开这道网,看看底下究竟藏着什么。
萧听云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刺进每个人的耳膜:范无争比我们想的更危险。
我总觉得范无争此人深不可测,武功造诣更是登峰造极。萧听云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地轻叩桌面,他那双眼睛看似温和,却总让我觉得暗藏玄机。每次交手,都仿佛只窥见他武功的冰山一角。
萧听云潜伏于无争阁时,曾数次窥见范无争独处时低声呢喃无生魔主端木临风之名,那恭敬虔诚的语气与平日判若两人。他暗中观察范无争演练幻影搜魂掌时,只见其掌风诡谲难测,招式间隐约透着几分魔教武学的阴邪之气。这令他不禁揣测:范无争与端木临风之间,莫非暗藏着不为人知的师徒渊源?那幻影搜魂掌的精妙狠辣,恐怕绝非寻常江湖门派所能传授。
萧听云缓缓抬起手,指尖还带着未干的血迹,在烛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昨夜潜入无争阁时,他的衣角被暗器划破,此刻那道裂口还渗着血,随着他的动作在青衫上晕开一片暗色。
我亲眼看见,萧听云的声音冷得像冰,范无争与松雪堂老板苏昙亮苏慕云父子俩密谋。
钱三钱的拂尘啪地炸开,雪白的尘尾根根竖起,像受惊的野兽。展承霄的剑鞘抵在地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青筋在手背上狰狞地突起。
无生魔主端木临风酷爱书画,他们要用《溪山行旅图》为筹码,讨好无生魔主端木临风,萧听云继续道,每个字都像淬了毒,借联姻控制端木临风。
地窖里的烛火猛地一晃,三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展承霄的呼吸粗重起来,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联姻?谁?
萧听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闪过一丝寒意:无生魔主端木临风的女儿——紫衣书生冯琴雯。
钱三钱倒吸一口冷气,拂尘柄上的铜铃叮当乱响:那丫头确实漂亮!
范无争已经从松雪堂老板苏昙亮那取到画了,萧听云的声音更冷,三日后,他们会在断魂崖交易。
展承霄猛地站起身,剑鞘铮地一声撞在石壁上,溅起几点火星。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端木临风那个疯子...
端木临风武功已臻化境,若能得其相助,江湖霸业唾手可得。萧听云凝视着杯中晃动的酒液,声音低沉而意味深长,他那身惊世骇俗的武功修为,正是成就武林至尊最锋利的刀刃。
萧听云缓缓抬头,烛光在他眼底跳动,像两簇幽暗的鬼火:所以,我们必须在他们得手前,毁了那幅画。
地窖里一片死寂,只有三人的呼吸声交错在一起,沉重而急促。
钱三钱的拂尘无意识地缠上手腕,展承霄的剑已出鞘三寸,寒光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萧听云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缓慢而坚定,像战鼓在黑夜中擂响。
断魂崖......展承霄的声音沙哑,那可是个埋骨的好地方。
萧听云忽然笑了,笑意未达眼底:正好,我还没给范无争选好坟地。
烛火啪地爆出一朵灯花,三人的影子在墙上骤然拉长,像三柄出鞘的利剑,直指黑暗深处。
三更梆子声从巷尾传来,在潮湿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沉闷。萧听云修长的手指轻轻捻住油灯灯芯,随着嗤的一声轻响,最后一缕青烟在月光中袅袅升起。屋内顿时陷入一片幽蓝的黑暗,唯有窗外漏进的月光在地板上勾勒出窗棂的轮廓。
展承霄的剑鞘无声地抵住地面,他整个人像一柄入鞘的利剑般隐在阴影里。钱三钱的白拂尘在暗中微微发亮,像一簇未熄的星火。
萧听云指尖轻点案上临安城地图,低声道:为今之计,我们三人宜分头行事,暗中蛰伏于临安各处。他抬眸环视钱三钱与展承霄,声音又压低几分:四极撼岳盟近日动作频频,需得有人时刻盯紧他们的动向。展兄可潜伏城南,钱道长坐镇城北,我则暗中查探盟中要地。切记,万勿打草惊蛇。
半月后...萧听云的声音轻得几乎融进夜风里,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竹箫上的刻痕,南海之会...
群雄已议定,半月之后启程前往南海太平岛,以暂避四极撼岳盟锋芒。叶卉茗携全家老小亦决意随行,我立在暗处,看众人正在筹备行装。萧听云心中已暗自定计,对钱三钱道:届时将悄然尾随这南海之行,暗中守护,以防范无争暗施毒手。他指尖轻抚剑柄,目光如炬,誓要在这碧波万顷间,截断一切阴谋诡计。
话音未落,屋顶瓦片传来极轻的咔嗒声,像夜猫踩过屋脊。三人同时绷紧了神经。只见一道黑影灵巧地翻下屋檐,粗布麻衣在月光下泛着洗旧的灰白。来人落地时带起一阵带着酒气的风,正是丐帮帮主黎三泰。
老叫花应约来迟了,是谁暗中约的兄弟。黎三泰咧嘴一笑,缺了颗门牙的豁口在月光下格外明显。他粗粝的手指解开包袱,半截青竹棍应声滑出,在月色下泛着冷冽的寒光。那竹棍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显然是常年握持留下的痕迹。
是我萧听云迎着道。
展承霄的剑尖微不可察地偏了半寸:黎帮主的打狗棒倒是越发光亮了。
丐帮帮主黎三泰见萧听云安然立于眼前,先是一怔,继而眼中迸发出惊喜之色。萧听云从容不迫地将假死之计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黎三泰听罢,神色渐趋凝重。四人围坐一处,烛火摇曳间,黎三泰沉声道:既然范无争与四极撼岳盟暗藏祸心,我等须得从长计议。他指尖轻叩桌面,与萧听云、钱三钱、展承霄细细筹谋应对之策,时而低声密议,时而凝神思索,誓要揭破这江湖迷局。
丐帮帮主黎三泰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顿时一股酱香在屋内弥漫开来:临安城最好的酱牛肉,给几位下酒。
萧听云接过油纸包,指尖触到包上还带着体温的余热。他借着月光看到油纸上印着醉仙楼三个褪色的小字,不禁眉头微挑:黎帮主倒是会挑地方。
嘿嘿,老叫花别的本事没有,这临安城里哪家酒肉最香...黎三泰突然收声,耳朵微微一动。
远处传来巡夜官兵铁甲相撞的声响,由远及近。
四人同时屏息。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萧听云的竹箫不知何时已经横在膝上,指尖轻按音孔;展承霄的剑鞘抵着地板,随时可以暴起;钱三钱的拂尘垂落,尘尾却微微颤动。
待脚步声远去,黎三泰压低声音道:南海之会前后,老叫花会盯着四极撼岳盟的动静。他粗糙的手指在竹棍上轻轻一旋,棍尖突然弹出三寸寒芒,这根青蛇,也该见见血了。
月光偏移,照在四人中间的桌面上。萧听云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划,蘸着酒水画出一条蜿蜒的路线:三日后,我们从漕运码头...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夜枭的啼叫。四人同时抬头,在黑暗中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临安城的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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