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站在图书馆办公室门口，背包沉甸甸地压着肩胛骨。昨夜的风还没走完，窗纸在晨光里轻轻颤动。
他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走廊，脚步一顿，才转身朝停车场走去。
清晨六点的城市还带着夜的余温，街灯未熄，偶尔有车驶过。林默握着方向盘，眼神扫过后视镜，高楼渐渐被甩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低矮的瓦房和潮湿的泥土味。
老宅藏在一条废弃巷子尽头，铁门锈得只剩半截门牌。他抬手敲了敲，声音闷得像是从地底传来。
门缓缓开了。
一个男人站在门口，右眼罩着黑布，左手拄着拐杖，右手端着咖啡，热气还在冷空气里打着旋儿。
“你就是那个管理员？”陆沉开口，嗓音沙哑，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片。可他的眼神，比刀刃还亮。
林默点头，把背包递过去：“关于苏雯的事。”
陆沉接过包，迟疑片刻，侧身让出条路。
屋内昏暗，墙上的照片泛黄，钟楼、借阅名单，还有一些剪报散落在桌面上。他指了指椅子：“坐。”
林默坐下。
“你知道我为什么辞职吗？”陆沉问。
林默摇头。
“我搞错了一个女人的身份。”陆沉低声说，“我以为她是凶手，结果她只是替罪羊。真正的那个人……”他顿了顿，“至今没露面。”
他翻开资料，目光落在那句父亲写下的字上：“钟楼机关，定时开启——她知道得太多。”
“是你父亲写的？”他皱眉。
“是。”林默点头，“我还发现，《夜谭手记》每隔十年就会消失一次，每次都是在午夜前后，时间戳异常，监控失效。”
陆沉盯着笔记本，沉默许久。
“这不是巧合。”他终于开口，“苏雯生前参与了一个秘密组织，叫‘午夜读书会’。每年固定七人，在特定时间借阅某些书籍。这些书的内容都与《夜谭手记》有关，有些书的名字，只有在《夜谭手记》的某一页才能找到。”
林默心头一震：“我查过三十年来的借阅记录，确实如此。而且每次失踪的古籍，都是那些书。”
“所以这不是盗窃。”陆沉缓缓道，“是某种仪式，或者……传承。”
两人开始整理资料。很快，他们发现一个规律：每十年，当钟楼齿轮完成一次完整循环时，就有至少一本古籍离奇消失，而这些书几乎都在苏雯参与的阅读清单上。
“这说明什么？”林默问。
“说明这个读书会没有真正解散。”陆沉说，“而是以某种方式延续下来。而且，它仍然在利用钟楼机关运作。”
林默翻出特藏区的旧登记册，试图找出更多线索。就在夹层中，他发现了一张泛黄的会员证。
证件褪色，但依稀能辨认出几个字：“午夜读书会·第七位成员”。
背面写着一行小字：“真正的第七人，从不现身。”
林默的手停在那行字上，心跳加快。
“第七个读者……”他喃喃。
“你之前不是提到便签上有‘第七个读者，回来了’吗？”陆沉看着他，“看来，这个人曾经离开过，现在又回来了。”
林默猛地合上登记册：“那我们是不是该去看看，那些消失的书到底去了哪里？”
“它们没消失。”陆沉走到窗边，拄着拐杖，“它们只是被转移了。问题在于，是谁在操控这一切？”
他们回到图书馆，调取所有关于古籍失踪的监控录像。然而，每当书籍消失前后，画面都会出现几分钟空白。
“不是故障。”陆沉指出，“是人为设定的时间盲区。有人修改了录像的播放逻辑，制造出一种‘正常运行’的假象。”
“也就是说……”林默皱眉，“对方不仅懂机械机关，还精通编程。”
“更可怕的是。”陆沉低声说，“他们了解整个图书馆的运作机制，包括你父亲当年调查的细节。”
林默沉默。
他知道，父亲笔记里藏着太多谜题。而现在，那些谜团正逐渐拼凑成一个更大的图景。
“我们得再回钟楼一趟。”他说。
黄昏时分，两人站在钟楼内部的齿轮结构前。林默用工具探测每一处齿轮的磨损痕迹，发现其中几组齿距明显不同，像是被人调整过。
“这些齿轮不只是计时器。”他指着一处凹槽，“它们连接着某种隐藏装置。”
“启动开关呢？”陆沉问。
林默绕到西侧，发现一块砖颜色略深。他伸手按压，砖块下陷。
下一秒，一阵嗡鸣从地下传来。
“它动了。”林默轻声道。
齿轮缓缓转动，带动金属杆向上移动。地面震动，一块石板缓缓移开，露出一道阶梯。
“看来，我们找到了真正的入口。”陆沉眯起左眼。
林默率先走下去，手电筒照亮前方。地道狭窄，墙上挂着残破的书架，架子上摆着几本封面发黄的书。
他拿起一本，翻开扉页，赫然看到“午夜读书会”的印章。
陆沉也抽出一本，神色凝重：“这些都是失踪的古籍。”
他们继续深入，来到一间封闭的小房间。房间里摆着七张椅子，中央是一张圆形木桌，上面摊着一本日记。
林默翻开日记，全是苏雯的笔迹。
“她在记录什么？”陆沉问。
“日期、书名、会议内容……还有第七个人的名字。”林默念道，“但最后一页被撕掉了。”
陆沉皱眉：“她写下了第七人的身份，然后……销毁了证据。”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两人立刻熄灭手电筒，躲进角落。
门被推开，一个身影闪入房间，动作迅速地翻找桌上的东西。
林默屏住呼吸，看清来人穿着灰色制服，低头时能看到胸牌上印着“清洁部”。
那人翻了几页日记，似乎没找到想要的东西，转身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林默轻轻吐出一口气。
“那是谁？”陆沉低声问。
林默摇摇头，眉头紧锁。
他们走出地道，回到图书馆大厅时，天已经黑了。
“我们已经太接近真相了。”陆沉说，“接下来，小心一点。”
林默点头，正要说什么，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他猛地回头。
窗户上，映出一张模糊的脸。
那双眼睛，透过玻璃直勾勾地盯着他。
林默瞳孔一缩，正要冲出去查看，那张脸却瞬间消失了。
风吹过，窗帘轻轻晃动。
这时，他看见钟表的指针，正在倒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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