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会展中心的穹顶下，三百个座位座无虚席，摄像机镜头像无数只眼睛对准中央的演讲台。
陈默站在台侧阴影里，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这是他昨夜在灯塔拆弹时都不曾有过的紧绷。
“倒计时三分钟。”小杰从后台探出头，黑框眼镜片上蒙着层细汗，手里攥着的对讲机还在滋滋响。
他今天特意穿了件白衬衫，领口却歪歪扭扭，“我检查过三次音响了，绝对没问题。李教授说等你讲到实验记录那部分，他会站起来补充……”
“小杰。”陈默伸手按住好友肩膀，掌心能摸到对方肩胛骨的轻颤，“你昨天帮我整理了十七箱证据，现在只需要站在调音台后面，比平时多按两下麦克风开关就行。”他瞥见小杰喉结动了动，又补了句，“再说了，你上次在社团晚会上用跑调的《海阔天空》救场都没慌。”
小杰突然笑了，推眼镜的动作带起一阵风：“那首歌现在还是社团黑历史呢。”他倒退两步进后台，影子被追光灯切得支离破碎，“我去盯媒体区，他们带的摄像机型号太杂，怕穿帮。”
陈默转身时，小华正从另一侧走过来。
她今天没扎马尾，长发用银色发箍别在耳后，手里抱着个深褐色文件箱——赵刚父亲的骨灰盒就裹在里面，贴着暗月钢印的实验记录压在最底层。
“张伟的人来了。”她压低声音，指节因为攥紧箱柄泛白，“第三排穿灰西装的，第四排戴金丝眼镜的，还有……”
“我知道。”陈默接过文件箱，指尖触到箱体时想起昨夜灯塔铁箱上的灰，“他们来，就是怕我们不来。”他瞥见小华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伸手轻拍她手背，“你昨天在汽修厂改暗号时，能把十个外卖员指挥得比军训还齐。今天只需要把箱子放在我脚边，剩下的，交给谈判专家。”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是“谈判专家”技能卡被激活的嗡鸣。
陈默能清晰感觉到舌尖泛起薄荷味——每次使用技能卡前的生理反应，像有人往他大脑里塞了本实时更新的《人类心理反应速查手册》。
“有请本次活动的发起人，陈默先生。”主持人的声音穿透扩音器，在会场里荡起回音。
陈默踏上演讲台的瞬间，三百道目光同时刺来。
他扫过观众席：前排坐着李涛教授，老教授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正用指节敲着膝盖打拍子；中间区域是闻讯而来的普通市民，几个眼熟的邻居正冲他竖大拇指；后排的媒体区，摄像机镜头闪成一片星海。
而在右侧第三排，那个穿灰西装的男人正低头看表——张伟，光明会在云城的实际负责人，此刻后颈绷得像根琴弦。
“各位，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以社区活动策划者的身份，更不是什么‘隐藏高手’。”陈默开口时，技能卡带来的冷静像潮水漫过心脏，“我是以赵刚父亲骨灰盒的守护者，以被光明会欺骗了二十年的普通人，来揭开一层遮羞布。”
台下响起细碎的议论声。
陈默弯腰打开文件箱，取出一叠泛黄的纸页：“这是1998年光明会‘平凡人潜力觉醒计划’的内部会议纪要，李涛教授，麻烦您确认下签名？”
李涛从第一排站起，白发在灯光下泛着银边。
他接过纸页扫了眼，声音像敲在青铜上：“没错，这是我当年作为项目顾问的签名。但当时他们说，这是为了开发普通人的应急反应能力，不是……”老人喉结滚动，“不是用未成年人做神经刺激实验。”
会场瞬间炸开。
有位穿碎花裙的阿姨猛地站起来：“我家小宇三年前说要参加什么‘潜能训练营’，回来后总做噩梦……”
“安静。”陈默提高声音，技能卡让他精准捕捉到观众席里最愤怒的那个点，“各位，我这里还有光明会近十年的财务流水。”他抽出另一沓盖着钢印的文件，“他们以‘社区公益基金’的名义募捐，却把87%的资金转到了海外账户——账户名是‘暗月基金会’。”
右侧第三排传来椅子倒地的声响。
张伟踉跄着站起来，领带歪到锁骨，脸涨得像煮熟的虾：“你这是诽谤！我们光明会每年捐建三所希望小学……”
“希望小学的账我查过了。”陈默调出手机里的PDF投影，“2021年捐给青山小学的三十万，实际到账五万。剩下的二十五万，买了三幅莫奈的仿作——”他指尖轻点屏幕，“挂在暗月基金会纽约总部的墙上。”
张伟的额头开始渗汗。
他伸手去摸西装内袋，陈默知道那是手机，是准备让手下制造混乱的信号。
“张总别急着打电话。”他突然笑了，“你派去堵灯塔的五辆车，现在应该在去警局的路上——赵刚被捕前，把定位器缝在了你们司机的衣领里。”
会场里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
有记者举起话筒喊：“陈先生，赵刚是谁？”
“赵刚是光明会的中层，也是实验体007的儿子。”陈默打开骨灰盒，白色瓷罐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父亲，就是被他们用‘潜能开发’名义害死的第一个实验体。”
张伟突然冲上台。
他的皮鞋在台阶上打滑，抓住陈默衣领时，陈默闻到了浓烈的威士忌味——这是极度恐慌的表现。
“你有什么证据！”他的唾沫星子喷在陈默脸上，“就凭几页破纸？”
“证据在这里。”李涛教授不知何时走到台前，手里举着个U盘，“我当年拷贝了项目核心数据，藏在实验室的墙缝里。上周陈默帮我修水管时发现的……”老人看向陈默，眼里有泪光在晃，“这孩子蹲在漏水的墙根，说‘教授，您家墙里有滋滋的电流声’。”
台下爆发出掌声。
陈默能感觉到张伟的手指在发抖，趁对方松懈时轻轻一推，男人踉跄着跌坐在地。
这时，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不是任务完成的提示，而是……
“注意，注意！”后台突然传来小杰的喊叫声。
陈默转头的瞬间，看见个穿黑夹克的男人从侧门冲进来，手里举着个银色装置——是干扰器。
“各位！”陈默对着麦克风大喊，技能卡让他的声音像钉子般钉进每个人耳膜，“这位先生是来帮我们验证光明会有多害怕真相的！”他走向那个男人，在对方举起干扰器的刹那抓住他手腕，“你看，连他们派来的人都知道，这里的每一句话，都值得被全云城听见！”
男人的手松开了。
陈默瞥见他袖口露出的纹身——和赵刚提供的光明会成员资料里的图腾一模一样。
保安冲上来时，他对着镜头举起那个干扰器：“这就是光明会的‘真理盾牌’，专门用来屏蔽真话的盾牌。但很可惜，”他看向张伟，“今天的阳光太亮，盾牌，碎了。”
全场掌声如雷。
陈默能看见媒体区的摄像机在疯狂转动，有位女记者抹着眼泪举着话筒：“陈先生，您为什么要做这些？”
“因为我小时候，是吃着邻居们送的饺子长大的。”陈默摸着裤袋里发烫的技能卡，那是系统刚奖励的“先知之眼”，“我知道，当一个普通人被需要时，他能有多勇敢。而光明会，恰恰最怕这种勇敢。”
散场时已近黄昏。
小杰扛着音响设备走在前面，和李涛教授讨论着晚上要去吃的砂锅粥；小华抱着空文件箱，悄悄把陈默落在台上的外套披在他肩上。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像朵开在地上的花。
陈默摸出手机，屏幕亮着，是系统新消息：
【检测到隐藏任务触发条件：平凡人潜力觉醒计划最终真相（未解锁）】
他抬头看向云城的天际线，晚霞把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染成血红色。
风里飘来隔壁商场的音乐，是小杰总跑调的《海阔天空》。
“回家吧。”小华轻声说。
陈默应了句，脚步却顿在原地。
他忽然想起昨夜灯塔里那条未知号码的短信——“你以为赢了？”
而此刻，他裤袋里的“先知之眼”技能卡，正烫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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