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巷被月光浸得发蓝，林昭的靴底碾过墙根青苔，发出细碎的响。
他能清晰数出身后六团气息——最前面那团带着柳家商队特有的铜锈味，是机关傀儡。
中间两团裹着青岚宗内门心法的沉郁，是暗桩；最后那团像块淬毒的冰，黏在他脊椎骨上，该是柳无咎亲自豢养的毒功杀手。
“第七步。”他在心里默数，右掌轻轻抚过腰间封灵匣。
匣中玄冥铁的凉意顺着掌心爬上来，像根细针挑动着记忆——十年前被逐出师门那日，他也是这样攥着半块玄铁，被师兄当众踹倒在雪地里。
巷口突然拐出个卖糖人的老汉，竹篓里的糖画在风里晃出金红的光。
林昭脚步微顿，余光瞥见老汉腰间晃动的半枚玉牌——青岚宗的云纹，和街角树影里那道气息对上了。
他喉结动了动，故意踉跄着撞翻糖摊。
“小爷走路不长眼！”老汉骂骂咧咧蹲下身，林昭弯腰帮忙捡糖画时，指尖在竹篓底按了按——那里藏着他今早埋下的影遁符。
“死巷。”转过最后一个弯，林昭停在青砖墙前。
墙根堆着半人高的破瓦，青苔在月光下泛着幽绿。
他背对着追兵，右手悄悄摸向怀中：影遁符的符纹硌着掌心，逆息丹的丹瓶在衣襟里发烫。
“林公子好兴致。”柳无咎的声音从巷口飘来，带着阴恻恻的笑。
林昭转身，看见七道身影从暗处浮出来：三个机关傀儡裹着青铜甲胄，关节处渗出墨绿色机油；两个青岚宗弟子握着淬毒短刃，腰间玉牌在月光下泛冷；最前面的鬼面人摘下鬼面，苍白的脸在阴影里像张薄纸，“我柳家商队的玄铁，青岚宗的面子，还有那枚虚元晶石——你拿得太多了。”
林昭垂眸看自己的影子，在青砖上缩成团。
他能感觉到逆息丹的药力正顺着经脉蔓延，心跳被压成蚊子振翅，气息淡得像要消散在风里。
影遁符的符纹在掌心发烫，随时能撕开一道空间裂缝。
“柳公子想要什么？”他抬头，眼神像淬了冰的刀，“虚元晶石？
九渊武库？“
柳无咎的瞳孔骤然收缩。
机关傀儡的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最前面那具突然举起青铜臂，掌心弹出三根淬毒银针。
林昭没躲，任由银针擦着耳垂飞过——他要的就是柳无咎的贪婪彻底暴露。
“你...你知道九渊武库？”柳无咎的声音发颤，鬼面在指尖捏得变形，“那可是天陨之战时...”
“砰！”
林昭突然拍碎怀中玉牌。
九渊武库的空间威压如浪涛般涌出，青铜傀儡的关节瞬间崩裂，金属骨架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火星。
青岚宗弟子被气浪掀得撞在墙上，短刃当啷落地。
柳无咎踉跄着后退三步，苍白的脸涨得通红，眼底翻涌着狂喜与恐惧：“果然是...是九渊武库！”
“你想要？”林昭笑了，逆息丹的药效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得看你有没有命拿。”
他抬脚踹向最近的青铜傀儡。
《断岳腿法·断天》的劲气裹着空间威压爆发，傀儡的胸腔被踹出个窟窿，机油喷得满地都是。
青岚宗弟子想跑，却被林昭反手甩出的石子钉住脚踝——那石子是用武库熔炉里的玄铁淬的，穿透皮肉时发出细碎的响。
柳无咎终于慌了。
他扯过鬼面重新戴上，从袖中抖出一把黑针：“给我杀了他！”
“晚了。”林昭摸出烟雾弹掷向地面。
白色烟雾腾起的刹那，他捏碎影遁符。
空间裂缝撕开的瞬间，他瞥见巷口阴影里站着道身影——月白裙裾，腰间挂着串银铃，是墨娘子。
她望着他的方向，嘴角勾起半分笑意，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等烟雾散尽，巷子里只剩满地金属残骸和两具昏迷的青岚宗弟子。
柳无咎踹了脚最近的傀儡，鬼面下传来压抑的怒吼：“追！
就算翻遍整个黑市，也要——“
“柳公子。”墨娘子的声音像根细针，刺破他的怒火。
她从阴影里走出来，银铃在腰间轻响，“九渊武库的守钥者，不是你能染指的。”
柳无咎的鬼面猛地转向她，却在看清她面容时僵住。
墨娘子的指尖绕着发尾，眼尾的朱砂痣在月光下像滴血：“天陨之战时，九渊守钥者护过我墨家满门。
柳公子若真想找死...“她笑了笑，”不妨试试。“
林昭落在黑市最深处的瓦顶上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摸了摸怀中的封灵匣——玄冥铁还在，武库熔炉的召唤像团火在丹田烧着。
转过三条暗巷，他推开一扇漆色斑驳的木门，灶膛里的火还没灭，映得墙上挂的残卷泛着暖黄。
“叮。”他将玄冥铁投进熔炉，火星四溅。
武库空间的炉火烧得更旺了，玄铁在火中熔成银亮的液滴，顺着炉壁流进模具。
林昭盯着跳动的火焰，耳边又响起十年前师兄的冷笑：“废脉弃徒，也配学铸兵？”
“很快。”他低声说，指尖抚过模具上的刻痕，“很快就能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铸兵。”
炉火映着他的侧脸，照亮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武库药田深处，一株龙须草突然抖落叶尖露珠，草叶上的纹路隐隐透出与他掌心相似的光。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