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的鞋跟在大理石走廊上敲出急促的节奏，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混着赫敏袍角的摩擦声。
三人绕过移动楼梯时，罗恩的魔杖尖还沾着幻身咒的淡蓝雾气，那是他刚才给斯克林杰施咒时留下的——此刻石化的教授正藏在三楼储物箱里，而他们怀里的独角兽正用温软的鼻息蹭着赫敏的锁骨。
到了。赫敏的声音比平时轻，她仰起头，校长办公室的青铜门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那只青铜鹰突然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什么东西能穿透黑暗，却比黑暗更古老？
罗恩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巧克力蛙卡片，被哈利轻轻拽住手腕。
赫敏的手指绞着独角兽的鬃毛，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是希望？
错。鹰喙咔嗒闭合，再试一次。
哈利的伤疤又开始发烫，他望着鹰首上斑驳的铜绿，突然想起去年圣诞节邓布利多在宴会上说的话——当时他举着水晶杯，眼睛里的光芒像星星落进蜂蜜酒：最坚韧的黑暗，往往由最古老的恐惧滋养。
恐惧。他脱口而出。
鹰首突然展开翅膀，青铜门吱呀一声向内敞开。
办公室里的景象让罗恩倒抽冷气：水晶瓶里的凤凰羽毛正发出柔和的光，冥想盆浮在橡木桌中央，银色的记忆像活物般翻涌。
邓布利多坐在高背椅上，紫色天鹅绒长袍的褶皱里还沾着星尘——显然他刚从某个遥远的地方回来。
晚上好，孩子们。他的声音像浸了热牛奶的羊毛，却让哈利后颈的汗毛竖起来。
老校长的手指交叠在下巴上，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我猜，你们不是来讨论宵禁的。
赫敏向前一步，独角兽在她怀里动了动，角尖的银光在邓布利多的魔杖尖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我们在禁林深处的地下室救了这些神奇动物，她的语速很快，像机关枪里的子弹，还有斯克林杰教授，他被石化了，身上带着吐真剂...
他说有穿墨绿斗篷的人，哈利打断她，喉咙发紧，说涉及......莉莉的骨灰。
空气突然凝固。
邓布利多的手指微微颤抖，冥想盆里的银色记忆啪地炸开一朵涟漪。
他摘下眼镜，用指尖揉了揉鼻梁——这个动作哈利只在去年秋末见过一次，当时伏地魔的标记出现在魁地奇球场。
坐下。老校长的声音低了几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
三人依着凤凰羽毛椅坐下时，罗恩的膝盖撞翻了桌上的糖罐，滋滋蜜蜂糖滚了一地，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追着他跑。
邓布利多从袍袖里摸出一块糖，在指间转了转：斯克林杰教授最近在调查魔法部的走私案，我派他去的。他的目光扫过赫敏怀里的独角兽，你们看到的铁笼、锁链，只是冰山一角。
有人在收集神奇动物的血液、角、羽毛——尤其是具有治愈或预言能力的。
哈利感觉有块冰从后颈滑进脊椎。为什么？
黑魔法仪式。邓布利多的指节抵着太阳穴，需要大量纯净的魔法能量作为引子。
而最近三个月，对角巷的古董商开始高价收购刻着蛇形花纹的黑檀木匣......他突然停住，目光穿过哈利的肩膀，落在窗外禁林的方向，和你伤疤里闪过的画面，有关系。
赫敏怀里的独角兽突然发出短促的鸣叫，角尖的银光刺痛了哈利的眼睛。
他想起独角兽角在魔法史里的记载——能照见人心最深处的恐惧。
此刻那道光正扫过邓布利多的脸，老校长的皱纹里浮起一层阴影，像被谁用墨水晕染过。
你们不能再插手。邓布利多突然坐直身子，魔杖尖点在桌上，明天我会联系魔法部，让傲罗接管调查。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却带着钢铁般的硬度，有些黑暗，不是年轻的巫师该直面的。
罗恩的喉结动了动，刚要说话，被赫敏悄悄按住手背。
哈利盯着自己交叠的手指，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他想起斯克林杰被石化前扭曲的脸，想起独角兽睫毛上的血珠，想起那个在幻象里举着魔杖的墨绿斗篷人。
校长，他抬起头，声音比自己想象中更稳，如果那些人在找我母亲的骨灰......
够了。邓布利多的魔杖尖迸出几点火星，惊得福克斯从壁炉里扑棱棱飞起。
凤凰的尾羽扫过哈利的脸颊，带着灼烧般的温度，回宿舍去，哈利。
相信我。
离开办公室时，哈利故意落后半步。
他瞥见邓布利多正对着冥想盆低语，银色的记忆里翻涌着陌生的面孔——其中一张侧影让他的伤疤再次灼痛：高挺的鼻梁，耳后一道新月形的疤痕，和幻象里那个举魔杖的人轮廓重叠。
哈利？赫敏在楼梯口回头，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发什么呆？
没什么。哈利摸了摸口袋里的活点地图，羊皮纸在掌心微微发烫。
他望着赫敏怀里的独角兽，它正用湿润的眼睛望着他，角尖的银光像根细链子，拴着他的心脏。
回到宿舍时，罗恩倒头就睡，床帘里很快响起均匀的鼾声。
赫敏坐在桌前整理笔记，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沙沙作响，却迟迟没写下一个字。
哈利躺在上铺，盯着天花板上跳动的荧光虫，斯克林杰的话在耳边循环：莉莉的骨灰......墨绿斗篷的人......
凌晨两点十七分，他摸到枕头下的活点地图。
展开时，费尔奇的小点正在七楼徘徊，皮皮鬼在厨房偷蛋糕，其他学生的名字都安静地缩在各自的宿舍里。
他轻手轻脚套上长袍，魔杖藏在袖管里，经过赫敏的床时，闻到她常用的薰衣草香波味——她已经睡了，笔记摊开在桌上，最上面一页用红笔圈着黑檀木匣蛇形花纹1672年血祭案。
图书馆的门在他身后吱呀闭合时，灰尘的味道钻进鼻腔。
他避开亮着灯的管理员桌，猫腰钻进禁书区，活点地图显示平斯夫人在三楼整理旧课本。
月光从穹顶洒下来，照在《黑暗仪式详解》的书脊上，他的手指刚触到书皮，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不是风，是有人在翻书。
哈利的魔杖唰地指向声源，却只看见一排《诅咒与反诅咒》在微微晃动。
他屏住呼吸，踮脚绕过去，发现最下层的书架上躺着本皮面斑驳的书，封面烫金的字已经剥落大半，但他认得出那是古如尼文——和他二年级在密室里见过的蛇怪日记上的文字很像。
当他翻开第一页时，窗外的月亮被乌云遮住了。
羊皮纸上的字迹在黑暗中发出幽蓝的光，第一行就让他的血液凝固：用独角兽的角引魂，用黑檀木匣封骨，当蛇影重现之日......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哈利手忙脚乱合上书，却有张泛黄的纸片从书里滑落。
他弯腰捡起，借着魔杖的荧光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是张剪报，日期是1981年10月31日，标题被墨水涂得模糊，只隐约能看见波特夫妇......骨灰......
平斯夫人的咳嗽声从二楼传来，哈利把纸片塞进领口，抱着书猫腰往回跑。
他的心跳快得要冲出喉咙，却在经过天文塔楼梯时顿住脚步——风从塔顶吹下来，带着若有若无的冷香，像某种他熟悉却想不起的味道。
回到宿舍时，晨雾已经漫上窗户。
他把书藏在床底，纸片压在枕头下，躺着望着天花板上渐暗的荧光虫，听见楼下传来赫敏的声音：罗恩，你昨晚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哈利闭上眼，手指无意识地摸着领口的纸片。
明天，他想，明天一定要告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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