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砖缝里打了个转，哈利的靴跟再次磕上那块凸起的砖头时，门环上的渡鸦突然扑棱起翅膀——不是金属的生硬摆动，而是像活物般抖落了几片铜锈，金红的喙尖正巧啄在赫敏书里画过的炼金术符号上。
咔嗒。
门开了。
罗恩的魔杖尖噗地冒出火星——他刚才紧张得捏错了咒文。
赫敏的手指死死抠住地图边缘，指节泛白却没吭声，她的目光正黏在门内那排水晶瓶上：每个瓶子里都浮着不同形态的光，有的像凝固的星河，有的如滴落的蜜，最前排那个幽蓝的，竟和默默然的雾气有几分神似。
年轻人站在门口吹冷风，容易得伤风。
声音像陈年羊皮纸摩擦的沙沙声，带着点笑意。
哈利抬头，看见个穿深绿长袍的老人正从橡木柜台后直起腰，他的银发梳成整齐的辫子垂在胸前，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是温和的琥珀色，手里还攥着块鹿皮，正擦拭着个刻满符文的青铜坩埚。
尼克·勒梅。赫敏的声音发颤，她猛地松开地图，手忙脚乱去翻书包，我在《高级炼金术原理》里见过您的笔记！
您...您不是——
死了？老人替她说完，把坩埚轻轻放在柜台上，那是我和佩雷纳尔商量好的戏码。
活了六百多岁还被当成怪物围观，可比死了麻烦多了。他朝哈利招招手，过来，孩子，你的魔杖在发烫。
哈利这才惊觉掌心里的灼痛——冬青木魔杖正沿着杖身渗出细密的金光，像有活物在内部流动。
他向前走了两步，魔杖尖突然指向柜台，那里摆着个雕着蛇形纹路的木盒，盒盖自动掀开，露出块月牙形状的石头，表面流转着乳白与幽蓝的光。
月光石。勒梅的手指抚过石面，三百年前我用它修复过魔法部的星象仪，后来被个贪心的炼金术师偷去，再没消息。他抬头时目光扫过哈利的伤疤，你们来找我，是为了那个被黑巫师操控的默默然？
罗恩的喉咙动了动，刚要开口，赫敏已经抢着点头：它现在在弗雷德乔治那里，用岩皮饼和滋滋蜜蜂糖暂时安抚着，但黑巫师随时可能追来——
黑巫师也在找月光石。勒梅截断她的话，枯瘦的手指叩了叩石盒，默默然是失控的魔法能量体，要彻底安抚它，需要月光石在月亏之夜吸收的纯净魔力。
但那个黑巫师想要的不是安抚，是...融合。他的语气沉下来，用月光石做媒介，把默默然的力量据为己有。
哈利的伤疤突然刺痛，像被火钳烙了一下。
他想起在翻倒巷口听见的金属碰撞声，想起默默然蜷缩时那声像风穿钥匙孔的轻鸣——原来不是恐惧，是警惕？
所以您让我们找月光石，是为了抢先一步？他握紧魔杖，金光顺着指缝漏出来，但您刚才说这块已经被偷了，那我们要去哪找？
勒梅从长袍里摸出张泛黄的羊皮纸，展开时飘下几片碎渣——是年代太久的霉斑。
地图上用银粉画着几个标记，最醒目的那个标着月蚀矿脉，旁边还画了朵六瓣花，和哈利魔杖上的杖芯纹路一模一样。
我年轻时在康沃尔郡的废弃矿井里发现过矿脉，那里的月光石能直接吸收地脉魔力。他把地图推给哈利，但矿脉入口被施了混淆咒，得用炼金术的共鸣咒才能打开。老人突然握住哈利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记住，共鸣咒需要施法者的魔力和目标产生共振——你的魔杖在发光，说明它和月光石有感应，这是你的优势。
赫敏已经凑过来，鼻尖几乎要碰到地图：共鸣咒的咒语是埃梅拉尔德之音吗？
我在《炼金术秘典》里见过，需要配合特定的手诀——
聪明的姑娘。勒梅笑了，从柜台下摸出个青铜小瓶，这里面是月长石粉，撒在矿脉入口能增强共鸣。
还有这个。他递给罗恩个刻着獾的木盒，里面是缓和魔力暴动的药粉，你朋友要是紧张得总放错咒，关键时刻撒一把。
罗恩的耳尖瞬间红到脖子根，他手忙脚乱接过木盒，结结巴巴道：我、我没总放错！
上次打恶婆鸟的时候——
罗恩。哈利拍了拍他肩膀，目光仍停在勒梅脸上，为什么帮我们？
您完全可以继续...隐姓埋名。
老人的笑容淡了些，他望向窗外翻倒巷的天空，鸽群正掠过褪色的招牌：五十年前，我看着格林德沃用黑魔法烧毁了半个魔法村庄。
六十年前，我看着伏地魔的食死徒在对角巷屠杀麻瓜出身的孩子。他转回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有火光跳动，我活了这么久，不是为了躲在瓶子后面数星星。
哈利突然想起邓布利多曾说过的话：真正的伟大，不在于活得有多久，而在于如何活着。他感觉有团火在胸腔里烧起来，比魔杖的光更热，更烫。
离开店铺时，赫敏还在攥着那瓶月长石粉念叨手诀，罗恩把木盒揣进最里层的口袋，隔三差五就要摸一下。
哈利走在最后，回头时看见勒梅站在门口，晨光照在他银白的辫子上，像落了层月光。
老人冲他挥了挥手，门吱呀一声关上，铜渡鸦的翅膀再次扑棱起来，这次，它衔着的钥匙上多了道浅淡的金光——和哈利魔杖上的光一模一样。
地图上的第一个标记在康沃尔郡的荒原边缘，他们幻影显形时带起一阵风，吹得赫敏的卷发全糊在脸上。
罗恩揉着胃直咧嘴：下次...下次还是坐骑士公共汽车吧。但他的声音突然卡住，因为前方的山坡上，一座爬满藤蔓的矿井铁门正缓缓露出轮廓，门楣上的石牌已经风化，勉强能认出月蚀矿脉四个字。
赫敏的地图突然发出蜂鸣，银粉标记像活了般跳动。
哈利摸出月长石粉，刚要撒向铁门，一阵细碎的声响从矿井深处传来——像是金属刮擦石壁，又像是某种生物的低吟。
罗恩的魔杖刷地抬起来，这次没冒火星。
赫敏的手指按在埃梅拉尔德之音的手诀上，却没念咒。
哈利的伤疤又开始疼，但这次不是警告，更像某种牵引，他望着黑洞洞的矿井入口，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风里飘：小心点，可能有——
嘘。赫敏突然拽住他的袖子。
更清晰的声音传出来，是玻璃器皿碰撞的脆响，混着某种液体滴落的滴答声。
哈利的魔杖金光大盛，他看见矿井铁门的缝隙里漏出一线幽蓝的光，和勒梅店铺里那个装着默默然雾气的水晶瓶，颜色分毫不差。
里面有人。他低声说，手指慢慢扣住魔杖，或者...有东西。
罗恩咽了口唾沫，把缓和药粉的木盒攥得咔咔响：要不...我先扔个荧光闪烁？
等等。赫敏的目光扫过铁门缝隙里的光，突然抓住哈利的手腕，那光...和默默然的雾气在共鸣。她的声音发颤，可能黑巫师已经到了。
风突然转了方向，卷起地上的枯叶扑向矿井。
哈利望着那线幽蓝的光，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地底升起来，像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深吸一口气，魔杖尖的金光凝成一束，照亮了铁门上方新出现的刻痕——是蛇形的黑魔法标记，和伏地魔的标记有几分相似，却多了几缕纠缠的雾气。
准备好。他回头看向伙伴，赫敏的地图在她手里自动展开，标出了三条可能的路径；罗恩的魔杖尖跳动着稳定的红光，这次没出错。
哈利又望向矿井深处，那线幽蓝的光突然晃了晃，像是有人碰倒了什么。
我们进去。他说，声音比自己想象中更稳，但都靠紧点。
当他的手触到铁门的瞬间，门内传来清晰的哐当一声，像是某种容器被打翻。
哈利的伤疤疼得几乎要裂开，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声音，一下，两下，和门内那个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完美地重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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