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智话音未落，整个北冥渊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猛地一颤！
“轰隆隆——”
那不是错觉！
地面在摇晃，穹顶之上，万年不化的幽冥冰晶簌簌坠落，砸在地上碎成冰屑。
空气中弥漫着刺骨的寒意，混合着古老金属锈蚀的味道。
青铜巨门之外，那沉重的脚步声，一声声，一下下，如同死神的鼓点，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坎上，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什么东西？！”铁牛脸色煞白，他一身横练的筋骨，此刻竟也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仿佛有无数冰冷的触手正顺着脊椎攀爬而上。
那脚步声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压，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北冥渊的龙脉之上，引动着这片死寂之地的共鸣。
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了，呼吸间带着沉闷的压迫感。
老向导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青铜巨门，嘴唇哆嗦着：“是……是守护者，还是……更可怕的东西？”他在这北冥渊当了一辈子向导，听过无数传说，却从未真正遭遇过如此令人心悸的场面。
他的手掌紧贴着冰冷石壁，指尖微微颤抖，仿佛能从这古老的墙壁中感知到某种远古的震颤。
红妆紧握着“镇魂钉”，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在玄智和青铜巨门之间来回扫视。
钉尖在掌心留下深陷的痕迹，隐隐作痛，却无法转移她的注意力。
玄智此刻的表现，比他之前任何诡异的言行都更让她感到不安。
他太平静了，平静得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是他所期待的。
“玄智！”红妆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你到底想做什么？门外的东西，是不是你引来的？”
玄智没有回头，他依旧凝视着那扇青铜巨门，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似嘲讽，又似悲悯。
“引？不，我只是知道，它们迟早会来。或者说，它们一直都在，只是在等待一个……契机。”
“契机？”铁牛怒吼，试图用声音压下心中的恐惧，“什么狗屁契机！和尚，你再不说清楚，老子现在就废了你！”他作势欲扑，却被老向导一把拉住。
“别冲动，铁牛！”老向导眼神凝重，“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那‘业火残识’，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老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对未知的深深忌惮。
玄智终于缓缓转过身，目光掠过众人，最后落在红妆手中的“镇魂钉”上。
他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那枚能封印邪识的法宝，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件寻常物件。
“镇魂钉，好东西。”他轻声说道，语气淡漠得像在评价一件与己无关的古董，“可惜，它镇不了真正的‘业’，也封不住注定的‘果’。”
“你！”红妆气结，胸口剧烈起伏。
她不明白，那个曾经在生死边缘与他们并肩作战，会为了救人而奋不顾身的玄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那个会因为一碗斋饭而露出满足笑容的和尚，那个会在夜晚为他们讲述佛经故事，试图化解他们心中戾气的玄智，难道真的消失了吗？
“你口口声声说因果已明，说有些牺牲不可避免。”红妆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绝望，“那你告诉我，谁是因？谁是果？又要牺牲谁？”
玄智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仿佛透过红妆，看到了更遥远的存在。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画面：无数生灵在烈焰中挣扎、轮回中痛苦、命运中沉沦。
那些影像如潮水般涌来，带着灼热的温度和撕裂般的疼痛。
“众生皆苦，轮回不止，便是因。彻底的解脱，便是果。”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奇异的蛊惑，“至于牺牲……为了永恒的宁静，些许阵痛，又算得了什么？”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铁牛破口大骂，“什么狗屁解脱！老子只知道活着才有希望！”
“活着？”玄智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对世俗执念的蔑视，“你们所谓的活着，不过是在苦海中不断挣扎，从一个绝望走向另一个绝望。我所说的‘业火’，并非毁灭，而是净化。它将焚尽一切虚妄，让所有灵魂回归最初的纯粹。”
他再次走向那几颗本源珠，掌心的奇异波动愈发明显，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灼热而压抑的气息，仿佛有一团看不见的火焰正在燃烧，令人窒息。
本源珠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召唤，开始微微震颤，散发出比之前更加明亮的光芒，宛如心跳般跳动着，在黑暗中投射出微弱的光晕。
“住手！”老向导厉声喝道，他虽然年迈，但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气势，“这些本源珠是北冥渊的根基，一旦被强行催动，后果不堪设想！”
“不堪设想？”玄智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不破不立。旧的秩序必须被打破，新的世界才能诞生。这北冥渊，这轮回，这无尽的痛苦，都该结束了。”
红妆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终于明白，眼前的玄智，或者说，被“业火残识”主导的玄智，已经彻底陷入了一种偏执的宏愿之中。
他坚信自己的道路是正确的，是为了终结一切苦难，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包括他们这些曾经的同伴。
“玄智……”红妆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最后一丝期望，“你还记得我们为什么来这里吗？是为了寻找出路，是为了活下去，而不是为了什么狗屁的‘彻底解脱’！”
玄智的身体微微一僵，似乎被“活下去”这三个字触动了一下。
他掌心的波动略微减弱，
就在这一刹那！
“轰——！”
青铜巨门猛地向内凹陷了一块，巨大的金属撞击声震耳欲聋！
门板上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巨大利爪印记，五根狰狞的指痕深深刻入门中，仿佛要将这扇万年古门生生撕裂！
门缝中，不再是之前的幽暗，而是透出了一片令人心悸的猩红光芒！
那光芒如同流淌的血液，带着浓烈的煞气和暴戾，将整个石室都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色彩。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朽交织的气味，令人作呕。
沉重的脚步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喘息，仿佛一头绝世凶兽就在门外，用它那双燃烧着血炎的眼睛，贪婪地注视着门内的一切。
铁牛和老向导早已骇得面无人色，连连后退，紧紧靠在石壁上，仿佛这样能获得一丝安全感。
红妆也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那猩红的光芒让她浑身发冷，手中的镇魂钉几乎握不住。
唯有玄智，他依旧站在本源珠前，只是微微侧过头，目光如炬，凝视着那扇剧烈变形的青铜巨门。
他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可怕，甚至带着一丝……了然。
那丝短暂的迷茫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决绝。
他目光微凝，嘴角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语，仿佛是对门外的存在所说，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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