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智的意识从命轮核心抽离时,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推了一把。
他踉跄两步,掌心还残留着黑雾消散前的灼痛感,像是火舌舔舐后的余温未散。
抬头望去,他已置身于一条流动的金光通道中,那些金芒如同液态琉璃,在他袈裟的纹路上蜿蜒流淌,连睫毛都沾上了细碎的光斑,眨动时便洒下星星点点的微芒。
“这是……”他按住胸口,喉间泛起一丝腥甜,声音低哑。
体内有股热流缓缓游走,熟悉得让他眼眶发酸——那是老和尚圆寂前渡给他的佛性,此刻竟与命轮的震颤同频共振。
“我成了命轮的一部分。”话音未落,后颈的佛龛碎片突然发烫,宛如被香火点燃了引信,热意顺着脊椎窜上天灵盖,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玄智!”急促的唤声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焦灼。
玄智转身,正见红妆扶着通道壁踉跄进来,机关罗盘在她掌心疯狂旋转,青铜指针撞击铜匣,发出哐哐的金属碰撞声。
铁牛庞大的身影挤在她身后,刀疤随皱眉的动作拧成绳结;老向导被他半护在臂弯里,灰白的胡须沾着金粉,在微光中闪烁如星屑;小豆子扒着铁牛的腰带,圆滚滚的脸蛋被金光照得透亮,额心那枚金印泛着若有若无的光晕。
“这通道不对劲。”红妆的指尖在罗盘上轻点几下,发尾沾着的金芒突然扭曲成蛇形,“刚才进来时,我明明看见三条岔路,眨眼就变成五条。”她话音刚落,众人脚边的金光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露出底下翻涌的黑雾,腥风扑面而来,带着腐朽的气息。
铁牛反应最快,粗布裹着的手臂一横,将小豆子捞到身后:“退!”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玄智的呼吸骤然一滞。
他能听见命轮的嗡鸣在识海炸响,像极了当年老和尚敲了二十年的破木鱼,只是这回多了丝焦躁,像是某种情绪在共鸣。
他伸手接住一缕扭曲的金光,指尖刚触到金芒,那光便如活物般缠上他的手腕,冰凉又炽热,仿佛是命轮本身的意志在试探。
“是混沌态。”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命轮刚重启,规则还没凝固,空间在自我修正……”话没说完,左侧的通道突然爆出一声闷响,一道黑影裹着腥风扑来!
铁牛的断刀出鞘时带起破空声,双臂肌肉鼓成小山,刀背重重砸在黑影腰间——那东西却像团虚影,被劈中处裂出空间裂痕,露出裂痕里翻涌的血色云团。
他瞪圆眼睛,刀疤下的皮肤绷得发亮:“不是怨念!刚才那触感……像在砍命轮的皮!”
玄智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闭眼前的刹那,看见黑影眼底闪过一点幽蓝——和前世灭门夜,那名邪修额间的魔纹一模一样。
“本源!”他踉跄两步,扶住红妆的肩膀,“九域本源在动!有人在趁命轮不稳抢夺它们!”
“怎么可能?”老向导的镇邪铃突然自鸣,铜铃撞击声里混着沙哑的咒文,“本源被因果锁封了千年,除非……”
“除非锁变成了桥。”玄智替他说完,喉间的甜意涌到唇边。
佛龛碎片烫得他几乎要掀开衣领,却又有个冰凉的念头顺着热流窜进脑海——那是命轮在告诉他,本源碎片正朝着某个方向汇聚,不是核心,而是……
“业火。”他猛然睁眼,“小豆子说的业火残留!”
众人的目光唰地聚到小豆子身上。
这孩子不知何时挣开了铁牛的怀抱,正踮着脚扒着通道壁,额心金印亮得像颗小太阳。
他转过脸,眼睛里映着流动的金光,奶声奶气道:“那里有焦糊味,和我梦里的味道一样。”
红妆的指尖在机关罗盘上连点三下,铜匣突然弹出七根银针,分别扎进通道七处扭曲的缝隙。
她抬头时鬓发散了几缕,倒比平时多了分利落,“稳住半柱香!”她说,“走左边第三道!”
铁牛弯腰把小豆子扛上肩,断刀往地上一杵:“我在前头,老向导中间,玄智和红妆压后!”老向导摸出块乌木牌,牌面刻着的“镇”字泛着青芒,往地上一抛,乌木牌便悬在众人头顶,将窜过来的黑影纷纷弹开。
玄智望着众人的背影,喉间的甜意突然散了。
他摸了摸后颈发烫的佛龛碎片,又摸了摸腰间的因果令——金令上的“因”“缘”二字正在发烫,像在催促他快走。
当最后一人迈入左侧通道时,他听见身后传来“咔”的轻响。
回头望去,来时的通道正在闭合。
金芒像被抽干的湖水,露出通道尽头漆黑的漩涡,漩涡中心有团幽蓝的火在跳动,焦糊味混着檀香飘过来,烫得他鼻尖发酸。
“跟上!”铁牛的吼声在通道里撞出回音。
玄智抹了把嘴角的血,加快脚步。
他能感觉到,那团幽蓝的火离他们越来越近,近得他甚至能听见火焰里有人在低吟——像是佛经,又像是咒文,更像是……
“小和尚,莫回头。”
老和尚的声音混着金芒钻进耳朵。
玄智脚步一顿,再抬头时,前方通道尽头已透出幽蓝的光,像极了谁打翻的墨砚里,浮着的一点将熄未熄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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