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后山演武场。
石砖铺地，场中立着两根高杆，其上写着“正一道”三字的青色旗帜，山风呼啸，旗帜猎猎作响。
陆朝阳站在场中，背负双手，眉眼冷峻。
他面前的，是牛若山。
牛若山低着头，一身练功服脏兮兮的，左臂还包着纱布，显然刚练功出错炸了符。他站得笔直，脸上闷出汗，却一声不吭。
陆朝阳抬手，食指轻点空气，一缕细微的电流在他指尖流转，发出轻微“噼啪”声。
“牛师弟，”他声音清冷，“你今天炸了三张符，毁了一块演武石，还差点把小师妹的头发点着了。”
围观弟子忍不住笑出声。
“我说过了，我会改进。”牛若山低声道。
“你说会，可你连金光咒都画歪三次。”陆朝阳冷笑一声，“你这种人，就该下山养牛，别误了龙虎山的清炁。”
“你闭嘴。”牛若山拳头握紧，手背青筋暴起。
“怎么？”陆朝阳眼神一斜，脚下一踏，身形瞬间闪现一步，停在牛若山胸前，“你想打架？”
“有本事就来。”
“你配吗？”
空气瞬间凝滞。
突然，一道低沉咳嗽声传来。
“咳咳，两位，不妨移步擂台。讲堂内禁斗，你们想打，得守规矩。”
众人转头，只见张之维不知何时站在场边，手里还提着一只竹扫帚，神色悠闲。
陆朝阳微微皱眉，转身抱拳：“弟子无意冲撞规矩，谢师爷提醒。”
张之维点点头，没再多话，扫帚一甩，顺手在地上一抹，石砖应声清理一片，干净如新。
陆朝阳朝牛若山看了一眼，冷声道：“明日申时，后山擂台，你敢来？”
牛若山点头：“我来。”
“很好。”陆朝阳转身离开，电光在他指尖一闪即灭。
**
第二天，申时。
龙虎山后山擂台边，围了满满两圈弟子，内外门都有，不少长老也在旁远观。
张之维靠在一旁的石柱上，眯着眼，左手把玩着一颗拇指大的青玉，右手拂尘耷拉在臂弯。
擂台上，陆朝阳换了一身雷纹道袍，气息内敛，步伐沉稳，炁场如弦紧绷。
牛若山则穿着一身最普通的演武衣，站在擂台另一侧，双手握拳，脸色凝重。
“比斗开始！”
随着长老一声令下，陆朝阳一步踏出，指尖电芒瞬闪。
“雷转·影爆！”
啪——！
他身影如雷电穿梭，眨眼间出现在牛若山左侧，一掌带雷劈下。
牛若山勉强抬臂格挡，“嘭”一声被震得后退三步，脚下石砖碎裂。
“你这点反应也想跟我斗？”
陆朝阳转身劈来第二道雷光。
牛若山咬牙侧身，硬扛了一击，手臂焦黑一片。
擂台边传来议论声。
“这不是欺负人嘛……”
“牛师兄还是太蠢。”
“陆师兄这一招‘三重电步’，他根本连影都摸不到。”
张之维没动，只是微微摇头：“外家太重，内炁未稳，吃亏早着呢。”
擂台上，陆朝阳再次欺身，炁流爆响，气势已至巅峰。
“牛若山，三招已过，你还不躺下？”
“我还没倒。”牛若山牙关紧咬，忽然闭上眼。
下一刻，他体内炁息一沉，呼吸变得绵长，脚步不动，竟如山石。
张之维眼中一亮。
“入势了？”
他伸手，轻轻一点指尖，空气微震，一道极细的炁线悄然接引向牛若山体内。
“就送你一次。”
台上，陆朝阳发觉异样，却已出手在即。他手中电芒蓄满，五指成爪，一道雷击轰然落下。
就在雷光即将落在牛若山胸口时——
牛若山睁开眼，脚步轻滑，身体旋转，一拳平推而出！
这一拳看起来没什么力道，却像推开了一道雷墙。
太极·引！
张之维传的太极炁法，在他体内瞬间运行，雷芒被顺势带偏，转过牛若山身后，反卷而回！
陆朝阳脸色一变，来不及闪避，被那雷劲反震波击中，身形一顿，摔出擂台三尺之外。
全场寂静三秒。
“陆师兄输了？”
“牛若山赢了？”
“他刚刚那一拳是啥路子？”
张之维笑着摇头，收起拂尘，转身离去。
“太极讲的是借力，不是硬抗。不是谁拳快谁赢。”
他背影消失在山道尽头，众弟子才回过神来。
擂台上，牛若山喘着粗气，低头看着自己还在冒烟的手臂。
他也没想到，真赢了。
但他不知道，那一刻他体内运转的炁脉路径，已经与龙虎山现有体系完全不同。
他踏上了另一条路。
没人知道，这条路，来自一个“讲废话”的老头，一张泛黄的纸，一段根本没人愿意学的太极炁法。
也没人知道，这只是张之维布局的第一步。
**
当夜，龙虎山主殿灯火未灭。
掌门与张之维对坐喝茶。
“今日之事，传遍山门了。”
张之维淡淡道：“牛若山是可造之材。”
掌门点头：“可惜……雷术之才，还是陆朝阳更胜一筹。”
“牛若山不是雷，他是山。”
“山？”掌门疑惑。
张之维笑了笑，不答，端起茶杯吹了口气，轻声问道：
“近来，全性可有动静？”
掌门眉头一皱：“你也听说了？”
“路过演武场，听孩子们说的。”
掌门沉声道：“有传言说甲申之乱的余孽又在勾连，可能与八奇技有关。”
张之维神色平静，眼中却波光暗涌。
“全性……这名字，听着就不怎么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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