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淬过毒的银纱，裹住东郊废弃电厂的烟囱。
林尘贴着锈迹斑斑的管道蹲下，战术手套蹭过墙面时，金属碎屑簌簌落在作战靴上。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下撞着肋骨——三天前的部署在脑海里翻涌，周涛黑进监控时的代码、阿杰擦枪时的专注、小斌红着耳朵塞酸梅汤的模样，此刻全凝成掌心那道淡金符文的灼痛。
热成像显示，外围岗哨换班了。苏璃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点被夜风揉碎的轻颤。
她的位置在三十米外的冷却塔顶端，发间银铃早被她用布缠住，但林尘仍能想象她垂眸看仪器的模样——眼尾那颗泪痣会随着睫毛轻颤，像落了粒星子。
赵局那边呢？林尘摸了摸腰间唐刀，刀镡上的樱花纹路硌着掌心。
特警队已经引爆了西墙的瓦斯罐。阿杰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黑渊的人全往那边跑了，现在是潜入最佳时机。
林尘抬头。
月亮正悬在电厂主楼顶端，圆得像枚被血浸透的硬币。
他冲阴影里招了招手，周涛抱着笔记本猫着腰过来，电脑屏幕幽蓝的光映得他眼镜片发亮：天命之书残页的定位没错，地下三层的主控室就是防御核心。他推了推眼镜，但韩冰那女人...我黑进他们内部通讯时，听见她让手下留活口。
林尘的手指在刀镡上顿住。
留活口——这意味着韩冰早料到他们会来。
他想起三天前战术平板上的红点，想起自己说我是引子时小斌发红的眼眶，喉结动了动：按原计划，苏璃清掉二楼暗哨，阿杰跟我下负三，周涛守住通讯。他看向周涛，如果三分钟内没收到我们的信号，立刻联系赵局强攻。
周涛点头，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最后一串代码。
林尘能看见他后颈的冷汗，在月光下泛着青白。
走。林尘按住唐刀，率先钻进通风管道。
金属管壁刮得战术服沙沙响，他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在狭小空间里被放大，像擂鼓。
管道尽头的格栅透出微光时，他突然顿住——下方走廊里，八个端着突击步枪的黑渊守卫正来回踱步，为首的女人穿着黑色皮衣，及腰长发用银链束起，正是韩冰。
早说过你们会来。韩冰的声音像碎冰撞在瓷砖上，次元门启动需要活的武神血脉，我怎么会让你们死在外面？她抬枪，枪口的红点精准钉在林尘眉心，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
苏璃！林尘大喝一声，同时向后猛退。
头顶传来玻璃碎裂声，一道红衣身影从冷却塔俯冲而下——是召唤出的草薙京。
他掌心跃动着赤红色火焰，直取韩冰面门。
韩冰侧头躲过，子弹却已暴雨般扫向通风口。
林尘撞开格栅坠落时，唐刀铮地出鞘，刀光裹着朽木白哉的斩魄刀虚影，将袭来的子弹劈成两半。
召唤增幅！林尘咬着牙低喝。
草薙京的火焰瞬间暴涨三倍，灼得走廊天花板的白炽灯噼啪作响；朽木白哉的斩魄刀泛起冷冽蓝光，刀风刮过韩冰脸颊，在她脸上划开血线。
韩冰冷笑，抬手打了个响指，藏在转角的十名守卫同时举枪——他们肩章上的六芒星标志，正是黑渊最精锐的暗蚀小队。
阿杰！林尘旋身劈飞两枚手雷，余光瞥见阿杰猫着腰贴墙移动。
那小子的配枪早被他塞进军装内袋，此刻正攥着从周涛那顺来的电子解码器，指节因用力泛白。
韩冰的子弹擦着阿杰耳际飞过，在墙上溅起火星，他却像没知觉似的，扑到控制台前开始敲键盘。
灵压同步装置！林尘的旧神之眼突然刺痛，视野里韩冰的身体被血色线条笼罩，心脏位置缠着根半透明的灵脉，直通墙角的次元门控制台。
他反手用刀背砸晕扑上来的守卫，吼道：别杀她！
她死了门就炸！
苏璃的身影从烟雾里掠出，阴阳术法凝成的符咒在指尖燃烧。
她本已掐住韩冰咽喉的手顿住，改而用符咒封住对方的经脉：知道了！韩冰的枪掉在地上，她抬头盯着林尘，嘴角溢出血沫：你以为...能阻止主神？
真正的仪式...在老王那
老王？林尘的瞳孔骤缩。
他想起三天前训练馆窗外的身影——穿旧工装、提保温桶的老头，总说姑娘做的酱牛肉真香的路人丙。
程序破解90%！阿杰的吼声响彻走廊。
林尘踹开最后一名守卫，唐刀抵住韩冰后颈：老王是谁？
他是...韩冰的话被剧烈的震动打断。
整座电厂开始摇晃，天花板的水泥块簌簌掉落。
林尘回头，中央大厅的次元门正在发光——原本零散的符文突然连成完整的星图，门内涌出的黑雾里，隐约能看见黄金铸就的阶梯。
你们来得正好。苍老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老王提着保温桶走出，桶盖不知何时换成了完整的天命之书，书页在黑雾中自动翻卷，每一页都刻着林尘从未见过的古老文字。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像在看一群闯进棋局的棋子：真正的门，现在才要打开。
林尘的唐刀在手中发烫。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武神血脉在沸腾，像有团火要从心口烧穿肋骨。
草薙京的火焰开始不稳，朽木白哉的斩魄刀泛起裂纹——召唤增幅的效果在消退。
阿杰的声音从控制台传来：数据篡改失败！
他们用了双重加密！
次元门的震动突然加剧。
黑雾里伸出一只手，苍白、修长，指尖戴着镶嵌红宝石的戒指。
那手轻轻按在门沿，空间裂缝像被撕开的绸缎，嗤啦一声裂开。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涌出来，带着腐肉与花香混合的甜腥，林尘的旧神之眼瞬间刺痛到失明。
那是...苏璃的符咒在掌心熄灭。
她抓住林尘的手腕，指尖冷得像冰。
阿杰撞开控制台冲过来，脸上沾着血：快走！
这门不是我们能关的——
晚了。老王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林尘勉强睁开眼，看见裂缝中露出半张脸——黄金面具，蛇瞳，嘴角勾着与老王如出一辙的弧度。
月光彻底被黑雾吞没时，林尘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很慢，很慢，像在数最后几秒的倒计时。
他握紧苏璃的手，唐刀指向裂缝，喉间溢出低笑：想进来？
先过我这关。
裂缝里的存在似乎顿了顿。
下一刻，无穷无尽的黑雾如潮水般涌出，将众人淹没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
林尘最后看见的，是老王低头打开保温桶——里面没有酱牛肉，只有半块还在滴血的武神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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