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路把车停在废弃工厂的铁丝网外时，雨已经停了。
后视镜里，柯南正把微型窃听器往领口别，金属贴片在他颈侧压出一道红印。
“短信是加密的，但IP定位就在这里。”陈路捏了捏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泛白。
他能闻到雨季后的泥土腥气里混着铁锈味——和三天前杨洋尸体被发现时的气味一模一样。
“孙梅的后颈胎记，李娜动的那根手指，还有仓库监控里那个戴鸭舌帽的影子……”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保，是三年前和杨洋在侦探大赛的合影，“杨洋死前最后一通电话打给我时，背景音里有火车鸣笛。这附近三公里就是米花线货运站。”
柯南的滑板“咔嗒”一声弹出支架。
他推了推被雨水打湿的眼镜，镜片上的雾气模糊了瞬间，又被体温烘得清亮：“工厂大门的锁是新换的，锁眼有撬动痕迹——不是我们刚才开的那把。”他蹲下身，指尖划过地面的水洼，“鞋印是42码，但步幅比杨洋小两厘米。”
陈路的喉结动了动。
他摸出袖口的麻醉针，金属尾端贴着皮肤的凉意在雨气里愈发清晰。
两人默契地背靠背绕到厂房侧面，陈路的皮鞋尖踢到个东西——是半块嚼过的口香糖，还带着体温的黏性。
他蹲下身，用证物袋装好时，听见柯南突然屏住呼吸。
“看屋顶。”柯南的声音压得极低。
陈路抬头，生锈的通风管道口垂着半截黑绳，绳结是标准的登山扣式，和上周银行劫案现场留下的一模一样。
厂房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的瞬间，陈路的后颈汗毛竖了起来。
霉味混着电子元件的焦糊味扑面而来，他看见二十米外的工作台堆满了文件，最上面一张的标题是“APTX4869改良进度”——和灰原哀给过他的组织资料里的术语完全一致。
柯南已经冲了过去。
他蹲在工作台前，指尖快速翻动文件，每翻一页就抬头和陈路对视：“通讯设备！这里有卫星接收器！”他指着墙角的黑色箱子，箱体上的银色标签在昏暗中泛着冷光，“和琴酒那次用的型号一样。”
陈路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小红发来的定位：“孙梅的手机信号十分钟前进入工厂区域。”他刚要开口提醒柯南，厂房外突然传来皮靴踩过碎玻璃的脆响。
“躲！”陈路一把拽住柯南的后衣领，两人蜷着身子钻进工作台下方的铁架。
陈路的手肘撞在生锈的铁板上，火辣辣的疼，但他不敢动——脚步声越来越近，混着金属链条的碰撞声。
“时间不够了。”是孙梅的声音，比记忆里更沙哑。
陈路透过铁架缝隙看见他的后颈，暗红色胎记像团凝固的血。
孙梅身边跟着三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最前面那个耳垂有刀疤，正是上周在医院监控里出现过的“幽灵”行动组成员。
“老大说今晚十点必须转移。”刀疤男把枪拍在工作台上，震得文件簌簌作响，“那个中国侦探和小屁孩最近盯太紧，再拖下去——”
“他们掀不起风浪。”孙梅冷笑一声，手指划过“APTX4869”的标题，“陈路以为他能看穿人心？三年前要不是杨洋多管闲事，我弟弟的案子早结了。”他的指节因为用力泛白，“等这批药运出去，我要让他看着自己在乎的人……”
陈路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摸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屏幕亮度调到最低，柯南的手悄悄覆上来，两人的掌心都沁着汗。
“注意警戒。”刀疤男突然皱眉，“刚才好像有动静。”
陈路的心跳到了喉咙口。
他能听见柯南的呼吸声，一下，两下，比平时快三倍。
孙梅的皮鞋尖就在他们藏身的铁架前停住，陈路甚至能看见他鞋面上沾的泥点——和跟踪他们时那辆黑车的轮胎印纹路完全吻合。
“是老鼠。”孙梅踢开脚边的空易拉罐，“这破地方，除了我们谁会来？”他看了眼手表，“八点半，准备装车。”
脚步声渐远后，陈路和柯南几乎是滚着从铁架下爬出来。
柯南的膝盖蹭破了皮，渗着血珠，他却顾不上，抓起桌上的文件塞进怀里：“他们要转移实验样本！十点，货运站！”
陈路扯下领口的窃听器，录音里孙梅的声音还在回响。
他掏出手机给目暮警官发定位，指尖在键盘上发抖——不是害怕，是终于触到真相的震颤。
三年前孙梅的弟弟被错判杀人，杨洋当时作为辩方侦探发现了关键证据，却在出庭前“意外”坠楼。
现在所有线索都指向孙梅勾结黑衣组织，用“意外”清除阻碍。
“走！”陈路拽着柯南往侧门跑，后背被冷汗浸透。
他们刚钻出厂房，就看见三辆黑色面包车从货运站方向驶来，车灯像野兽的眼睛划破暮色。
警局档案室的灯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陈涛推了推眼镜，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脸上：“文件里的‘幽灵’是组织新开发的情报系统？不，”他突然顿住，鼠标滚轮快速滑动，“看这个——‘幽灵计划负责人：P’。P……”
柯南的呼吸突然急促。
他从文件堆里抽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后颈有块暗红色胎记——和孙梅的位置分毫不差。
“双胞胎。”陈路低声说。
他想起孙梅资料里的备注：“弟弟孙阳，三年前失踪。”照片背面有一行小字：“P=幽灵（Phantom）”。
敲门声在这时响起。
陈路和柯南同时抬头，透过档案室的毛玻璃，能看见一个瘦高的影子。
那人没说话，只是抬手敲了三下，节奏和孙梅刚才在工厂里敲工作台的频率一模一样。
柯南的手摸向口袋里的麻醉针，陈路则把“幽灵”照片按在胸口。
他们对视一眼，陈路无声地比了个“躲”的手势，柯南却摇头，指了指墙角的监控——档案室外的走廊空无一人，那个影子，正在慢慢消失。
“谁？”陈路提高声音，手掌按在门把上。
门外没有回答，只有一声极轻的叹息，像风穿过钥匙孔。
柯南的镜片突然闪过一道光。
他抓起桌上的通讯设备，屏幕上显示着新接收的信息：“欢迎加入游戏，侦探先生们。”发件人头像，是一滴泛着幽绿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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