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备与刘恪风尘仆仆地赶回涿县时,
距离除夕仅剩五日。
此前家书言明,
不必急于归家,
安心留在卢植身边即可。
然而,刘备哪能依从,
他深知不能让母亲独自一人过年,
加之刘恪亦思乡心切,
于是二人便辞别卢植与卢敏,
日夜兼程返回故乡。
踏上久违的故土,
刘备心中五味杂陈。
而刘恪则格外想念武家煎饼的味道。
刘备便带着刘恪前往,
从武的口中意外得知花太岁已死的消息。
“什么?
花太岁死了?
何时之事?”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刘备一时难以接受。
“就是上次花太岁带人护商那次,
唉,五郎,你是没见到那惨状,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听说花太岁得罪了道上豪强,
那豪强便纠集游侠儿将花太岁一伙人全数斩杀,
一个不留,
连首级都被砍下挂在树上示众……”
武一边熟练地翻动着煎饼,
一边滔滔不绝地讲述着。
刘备见武越说越起劲,
唾沫都快溅到煎饼上了,
连忙打断道:“行了武,
说得好像你亲眼所见一样,
专心做饼吧,
我们还得赶回家呢。”
武闻言,脸色微红,
好在肤色黝黑并不明显。
他不再言语,
开始专心制作煎饼。
离开城后,
沉默了一路的刘恪感叹道:
“五哥,
花太岁就这么死了?
我还想找他报仇呢!
真是太窝囊了。”
说完,他狠狠地踢了一脚,
不料踢到了大石头上,
疼得龇牙咧嘴。
刘备见状,
忍俊不禁。
兄弟俩回到家中,
家人欢喜不已。
刘母看着儿子,
热泪盈眶,
言语间满是喜悦与关切,
反复说着:“好!好!
我儿又长高了些!”
刘恪这边,
叔父刘恭尚且镇定,
叔母却一把搂住他,
心疼地哭了起来。
刘恪偷偷看了一眼刘备,
只见刘备正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
不由得羞红了脸,
开始使劲挣脱叔母的怀抱。
刘备先向母亲磕头行礼,
又去拜见叔父叔母,
这才与母亲一同回家。
饭后,他详细讲述了庐江之行的经历。
当提到跟随军队平叛时,
尽管刘母明知儿子就在身边,
仍心惊胆战。
听完刘备的讲述,
刘母责备道:“我儿,
我让你随卢子干南下,
是希望你能多学些学问,
你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
军队之中凶险异常,
倘若你有个闪失,
你让我怎么活?
我死后有何面目见你父祖?”
刘备见母亲又搬出父亲祖父来压他,
不禁感到头痛:“娘,
我只是跟在老师身边,
并未上阵厮杀,
况且老师的亲卫团团围住,
我又能有什么事?
好男儿当学得一身本领,
报效君王。
如今有机会见识军阵,
将来才能替天子征战四方。”
这是刘备在亲人面前首次表露自己的志向。
然而,刘母听后却厉声道:
“荒唐!你好好跟着卢子干学学问便是,
之后我再找人疏通关系,
让你在郡县谋得一官半职。
到了年龄,再替你娶一房媳妇,
生几个孩子,
踏踏实实过日子!
若是敢去从军,
休怪为娘不认你这个儿子!”
刘备闻言,
不禁打了个寒颤,
想象着自己每天作为基层官吏被人使唤,
下班后一群孩子围上来争抢怀抱的场景,
脸色变得古怪。
见儿子脸色不对,
刘母放缓语气,
柔声劝道:“儿啊,
你从军征战是报效君王,
你出仕郡县便不是报效君王了吗?
咱家就你一个独子,
靠你来支撑门庭。
你就忍心让娘日夜替你操心?
你多想想罢。”
刘备心中郁闷,
他深知几年后天下将大乱,
即便待在家中种田,
也可能被军阀强征为壮丁。
不如让自己变得强大,
才能守护母亲和亲族。
然而,他不能对母亲明说这些。
刘母见刘备沉默不语,
知道儿子性格倔强,
主意已定,难以更改。
但她心中已暗暗打定主意,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儿子去做危险的事情。
儿子就是她的命、她的天。
她想,改天得找叔叔刘子敬好好商量一下。
与此同时,
在刘恭家中,
情况也大同小异。
刘恪的母亲刘王氏一哭,
刘细妹也跟着哭了起来。
刘恭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听完她们的哭泣,
忍不住低吼一声:
“哭什么哭!
人都好好回来了!
好男儿不多见世面怎么成?”
说了几句后,
见刘王氏还在抹眼泪,
刘恭便道:“别哭了,
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小心些。”
刘恪闻言,
喜出望外地看着刘恭道:
“阿父,我又要有弟弟了吗?”
刘恭难得露出羞涩之色,
一巴掌把刘恪扇了出去:
“滚去早点休息!”
在那个年月,
子女众多并不稀奇,
难的是如何将他们养大成人。
刘细妹之后,
刘王氏也曾生育过,
但可惜未能存活。
第二日,
刘恭便领了刘备刘恪去拜见宗叔刘元起,
和老族长刘太公。
他们都是未出五服的血亲。
看着榻上须发皆雪的老人,
刘备心中就叹,
只怕叔公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刘太公和刘元起皆勉励了他们几句,
刘恭便带着刘备兄弟俩退了出来。
接下来,
便是把家中收拾得干干净净。
刘备家里,
刘备死活不让母亲动手,
他唤来刘恪两个,
把里里外外的灰尘、
杂物弄得干干净净,
焕然一新。
刘母只用指挥就行。
一年一度的祭祖开始了,
在刘元起的指挥下,
刘姓族人准备好了三牲,
有条不紊的排成两列,
依序进入祠堂净手,
焚香,跪拜。
最高的一个神主位便是楼桑刘氏开基祖刘贞。
然后以下昭穆分明。
拜完祖先,
刘备又准备了祭品,
带了刘恪去了祖父刘雄和父亲刘弘的墓地,
除杂草,
加土然后再焚香烧纸祭拜。
这一切都忙完后,
除夕到了。
刘恭让刘备母子两个一起去他家,
这样也显得热闹。
刘备自然是无所谓,
他前世经常在别人家过年,
时候在亲戚家,
长大了一个人在外就在同学家同事家。
但是刘母坚决不同意,
觉得各自一家,
过年的时候还是不要互相打扰的好。
就这样,
刘备熹平四年的最后一天,
依然是母子两人冷冷清清。
到了正月,
该拜访的拜访了,
该走动的走动了。
简家庄也去过了。
刘备便计划再待几日,
就和刘恪去东莱郑玄师伯处。
郑玄乃是北海国高密县人,
因为家里太穷,
现在客耕东莱。
根据史载,
这个时候相随他的学徒已经数百上千人。
当初的张玄子和徐子平两个也正在那里求学。
这一日,
刘备与刘恭叔侄两人闲坐,
聊了些闲话。
刘备便突然问:“叔父,
花二怎的突然便死了?”
刘恭道:“那贼厮,
不知得罪多少人。
死便死了,
有甚奇怪?”
刘备便笑道:“叔父,那花二是不是你动的手?”
刘恭一脸肃然:”
五郎,可不要乱嚼舌头,
张县尉发了疯,
重金悬赏杀人凶手。
如今涿郡四处在寻捕贼人。
你叔父我可是一等一的良家子,
可不要把祸水引到咱们家来了。“
刘备便一笑,
转移话题,
不再谈论。
心中却是认定此事必与刘恭有关。
到了第二日,
刘恭便寻上门来,
道:“五郎,走,
带你见识一个好汉!”
刘备便问是谁,
刘恭就笑,
你见了便知。
却不知为何,
没有带上刘恪。
到了涿县,
刘恭便带了刘备直奔张记老店,
刘备便道:“叔父,
此处我经常来,
以前的野味全卖与此家。”
刘恭还没话,
便见一声朗笑,
店铺门口转出来一个汉子,
三十余岁年纪,
白面微须,身着常服,
头戴进贤冠,爽朗的笑道:
“子敬前来,
张某有失远迎啊!”
这人刘备认得,
东家张博。
刘备便把眼来瞧刘恭,
不知道刘恭带他来见张博是什么意思。
刘恭便一拱手,道:“宽夫,
今日带了某家侄前来拜会于你。
却是造次了!”
张博还了一礼,:“无妨无妨!
这便是昔日那勇斗花二郎的壮士了?”
刘备忙长揖一礼,道:
“不敢当,子五郎,拜见叔父!”
张博打量了刘备几眼,心道,
这一番仪表风姿,
不愧是刘家之后,
卢子干高足!
便忙用手扶起刘备,
笑道:”贤侄不必多礼,
且随我进来!“
穿过后门,
到了一处庭院。
张博便唤:“大郎,
出来拜见你刘叔父和五郎哥哥!”
便见东厢房中,
出来一个少年,
约莫十来岁,
模样清秀,
大眼睛,红脸蛋,
甚是可爱。
张博乐呵呵的道:“子敬,
此乃我家犬子张飞,
家中行一,便呼作大郎。
来,大郎,
这是你家刘子敬刘叔父,
这是你家刘备刘五郎哥哥,
还不快快行礼!”
刘备在听到张飞这个名字的时候,
脑海里面就已经一片空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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