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蓉从格拉怀里挣脱开，将一张恍惚的脸转向阿提斯，张嘴说话的同时，两滴清澈的眼泪滴落到嘴边。
“阿提斯，对你来说，我连人都不是，是吗？”
“我说的已经很清楚！”阿提斯没有看她，只是用同样的语气回答一句。
刘正蓉狠狠地用手擦擦眼睛，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向外面。只是，没走几步，就被格拉从后面抱住。
“小媛，我不会让你走的！”
阿提斯看见格拉的动作后，眼睛里刚消失的怒火又猛得窜上来：“格拉，不要拉住她，让她走！你为什么那么傻？你难道看不出来这个女人只是在利用你吗？她的心并不在你身上！她只是想在我们兄弟之间搅局，让我们不太平！所以你一定要把她送走！”
“阿提斯，我格拉是傻，如果不傻，我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我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状况！”格拉将刘正蓉的身体扳过来，让她面对着他，“我不会送走小媛，不管她的心在哪里，不管她心里怎么想，总之，我的心里有她，我爱她，我要她留下来！”
阿提斯一愣，“你敢！格拉，你现在竟然敢不听我的话？”
格拉终于将目光对向阿提斯，“阿提斯，我已经听你话听了二十年，现在，也该听一下我自己的，不然就没机会了！”
阿提斯先是震惊，然后一种决然的冷酷浮上他的脸，“格拉，我不是开玩笑，我说了她必须走，她就得走，我不管你怎么想，听见了吗？”
“好！阿提斯，你一定要让她走，那就是在让我走！”
阿提斯不相信的仔细瞪了眼格拉。
“我没有说让你走！”
“如果小媛必须要走，那我会跟她一起走！阿提斯，我也不是开玩笑！”
“什么？你是疯了吗？”阿提斯的眼中又满是怒火，他突然跨前一步，快速的把刘正蓉从格拉怀里扯开，随后，伸出手使劲在格拉脸上揍了一拳。
“真没想到这样一个女人就会蒙蔽了你的神智！难道我们几十年的交情还不如这个女人？”阿提斯疯狂地吼着。
“阿提斯，你不要欺人太甚！”格拉从被揍后的晕眩中清醒，很快，握紧拳头开始反击，两个高大魁梧的男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刘正蓉悄悄闪到角落里，她没有叫，也没有害怕，只是静静地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他们，忽然，她的脸上闪现出一丝复杂的笑，像是嘲笑，又像是讥笑。
几个回合下来，阿提斯到底占了点上风，他将格拉推向一边，但，并没有接着上前，他冷冷地看着格拉说道：“格拉，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好好想想，如果三天后你还想跟着这个女人走，那我也不会再阻拦你！只是，格拉，你必须明白，如果你走了，那我们再也不是兄弟了，从此以后，你我就是陌路人！”
阿提斯说完这句话，也没继续站着，很快转身出了帐篷，似乎，他并不想听格拉说什么。
刘正蓉看到阿提斯出去后，很快从角落里出来，扑到格拉的怀里。
“格拉，你怎么样？”
“我没事，小媛！”
“格拉，你不要管我了！”
刘正蓉看到脸上流着鲜血的格拉，内心的歉疚猛地窜出来。
“不，小媛，我的话从来都不是随便说说的！”
刘正蓉静静地端详着格拉的脸，仿佛第一次看见似的。其实，也真是该算第一次。之前，她从没有真正的仔细打量过他，他的脸对她来说永远都是一个模糊的影像。
现在，刘正蓉盯着格拉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那丝决然，那丝柔情，打动了她。她控制不住的流下一滴泪。
“小媛，不要哭，我们要在一起了，为什么哭？”
“你真的会离开他吗？”
格拉沉默了一下，“我们都知道不会开这样的玩笑，阿提斯和我，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对方。”
“都是我的错，因为我来了，才让你们吵架的！”
“不，小媛，跟你没多大关系。”格拉用手摸了摸刘正蓉的脸，“我和阿提斯之间已经发生了太多事情，你不知道的。无论你出不出现，或许这一天都要来的。”
刘正蓉的脸上浮现一丝很复杂的神色，但嘴里什么也没说。
格拉忽然愣愣地看着她，有一会儿没有说话。
“小媛，我说过了，我不管你心里真正爱的是谁，可是，我想知道，你是真的想跟我在一起吗？”
“当然是真的，格拉！”刘正蓉突然伸出手，用力捧住格拉的脸，“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了！”
“是什么？小媛！”
“在你离开郅支城的时候，我已经怀孕了，后来，我回到康居王宫，回到江都宫，在那里我生下了小闵，那是你的儿子，格拉！”
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很快，刘正蓉看见异常的惊喜在格拉脸上绽放，紧跟着，格拉用力将刘正蓉抱离地面。
刘正蓉被格拉那不加掩饰的惊喜感染了，心里开始洋溢着一股暖流。
从怀着小闵的那刻开始，她一直对自己说，那是阿提斯的孩子，但实际那不过是她一厢情愿。
当小闵一天天长大，他的那张脸很清楚地告诉她，那不是阿提斯的孩子。
小闵是格拉的孩子，格拉是他的父亲。无论她爱不爱这个父亲，但让小闵跟真正的父亲在一起，能享受到点真正的父爱，难道不好吗？
“他在哪里？”格拉小心翼翼的又非常兴奋地问道。
“在江都宫。”刘正蓉犹豫了下，“我不知道我来了这里后情况会怎样，小闵还小，所以我不敢莽撞的就把他带来。”
格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刘正蓉。
“小媛，我们离开这里，带着小闵，一起回罗马，好吗？”终于格拉开口了。
“回罗马？”
刘正蓉的心沉下来。罗马，遥远的罗马，那真是她的目的地吗？她真想去那遥远的罗马吗？
“小媛，你不愿意吗？”
“我不知道，格拉，这太突然了！”刘正蓉对上他的眼睛，并没有逃避，也没有隐藏她的犹豫。
“我知道，小媛，现在你不必告诉我，你的想法！我们有时间来决定，现在，你饿吗？”
肚子里似乎咕噜了下，刘正蓉点点头。
他们一起走出帐篷。
清冷的天气，让外面的天空变得十分明朗，空气中没有一丝丝不相干的雾气遮挡着这份明朗，让它爽快地焕发出一份清俊。
即便夜色慢慢地的降临后，那天边的这份清俊之色，也一直留到满天繁星布满了夜空。
大大的篝火升起来，火带来的热量驱散了一点寒冷。
风吹来烤肉的味道，直扑入刘正蓉的鼻腔。她坐下来，接过格拉递过来的一份烤肉，又接过他递过来的一个羊皮袋，她知道里面是酒，稍迟疑了下，她就接过来喝了一大口，随后递还给格拉，他笑了笑，接过后也喝了一大口。
火堆四周围坐着不少人，大多数在埋头吃肉喝酒，虽然偶尔有人说句话，但很多时候是安静的，只有火堆发出的噼啪声。
忽然，刘正蓉想起好久前的那个画面，一样的夜空，一样的篝火，一样的人，只是，那个夜晚的嘈杂声消失了。似乎，另外有些东西也消失了。
暗夜，在这个地方，在现在这群人中，安静的有点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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