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雪麒麟那张绝美的小脸上写满了被捉弄的无奈,刚吐出一个字,就被宫天阳那仿佛带着千斤重的打断给噎了回去。
“雪姐姐,你这是把我当成超人了?其实,我只是个胆小鬼。”
宫天阳那张惨白的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就像被雨水淋湿的烛火,可怜巴巴地摇曳着。
雪麒麟张了张嘴,愣是一个字都没蹦出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卡住了喉咙。
宫天阳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重新落在那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但湖面上那些闪耀着的金色光芒,却没有在他的眼中留下丝毫痕迹。
“我啊,是带着一腔热血和期待降生的,结果这些期待却成了我的枷锁。”
他这句话就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开始缓缓地向雪麒麟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我肩负着家族的未来,可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却把压在我身上的期望砸了个粉碎——不,其实并没有碎,它们只是无处可去,只能……”
“明知道我可能活不过明天,爷爷和爹爹还是满心期望我能继承宫家,继承镇北府,还有他们的忠诚。
他们的期望重得让我喘不过气,但我还是咬牙扛着,希望能有一天从病床上爬起来,告诉他们,我没让他们失望。
其实,大家都知道,我不是那块料,我心里也明白。可命运就是这么爱开玩笑,你知道吗?只能是我,雪姐姐……只能是我来背这个锅啊……”
宫天阳的哀叹在空气中轻轻飘荡,带着几分无奈,几分自嘲。
“所以——”
雪麒麟默默地伸出手,轻轻覆在他的拳头上,但即便是她的温柔,也无法抚平宫天阳心底的惊涛骇浪。
“我永远都没勇气说一声‘不’!因为我愧疚,愧疚到没法对他们说半个‘不’字!我是个废物,不仅没法回应大家的期望,甚至在看到那碗里装满姐姐鲜血的时候,我都没勇气把它砸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歇斯底里,却也透着深深的绝望和无奈。力量如同晨雾般缓缓散去,宫天阳朝着雪麒麟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虚弱笑容,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嗫嚅着问:
“雪姐姐,我是不是超级大废柴一枚啊?”
“呃,那个,绝—对—不—是!”雪麒麟的回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虽然她对这个名叫宫天阳的家伙了解得并不多,甚至还在心里嘀咕着他是否真的只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天真无邪。
但有一点,雪麒麟在心里给他打上了大大的“赞”——这家伙绝对不是废柴一枚!因为嘛——
“我听闻你曾经重病缠身,在床上躺了足足十年,动弹不得。要是这事儿是真的,光是能熬过那漫长的岁月,你就已经牛气冲天了好嘛!换做是我,说不定早就崩溃得跑去跟月亮姐姐诉苦,请求安乐死了呢。”雪麒麟边说边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宫天阳的头顶,眼神里满是诚恳。
“再说了,你这小子聪明得紧呢——当然,我可没说自己笨哦!比如昨天那场戏,你是故意借我的‘东风’,把那些躲在暗处的老鼠给引出来的吧?”雪麒麟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我都懂”的表情。
宫天阳本来正闭着眼睛享受雪麒麟的“摸头杀”,一听这话,顿时尴尬得脸颊泛红,苦笑连连。
“哎哟,还是被雪姐姐的火眼金睛给识破了。”
“哼,我又不是真的智商下线到负数,稍微动动脑筋还是能领悟个七七八八的嘛。”雪麒麟撇撇嘴,一脸“你看,我也很机智”的小得意。
有时候啊,生活中的那些“巧合”,不过是精心策划的必然罢了。
昨天雪麒麟一吐为快后,齐绮琪立刻脑洞大开,提出了一个大胆假设:宫天阳这家伙是不是故意借着雪麒麟这把“钥匙”,想把那些潜伏在黑暗中的家伙一网打尽?
然而,宫天阳却笑得一脸无辜,连连摆手。
“不不不,雪姐姐,这回你可冤枉我了,这可不是我的主意哦。”“哇哦!”雪麒麟不禁惊呼出声,整个人愣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这么说,是我高估你的智谋啦?”她眨巴着大眼睛,调皮地调侃道。
“嘿嘿,确实是呢。说起这主意嘛,你得听我细细道来——你不是好奇我怎么和水姐姐结缘的吗?昨天一大早,水姐姐就踏着晨露,轻盈地飘进了我家小院,这妙计就是她脑袋里蹦出来的。”
“啥?!”雪麒麟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一脸不可思议,“居然是小云那家伙?”
她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水云儿那张温柔得能挤出水来的笑脸,心中暗自嘀咕:这一切,竟然是她导演的大戏?雪麒麟心里五味杂陈,第一反应是“这也太离奇了吧”,水云儿看起来温婉如水,哪里像是幕后的大Boss?但转念一想,水云儿机智过人,能想出这等妙招也不足为奇嘛。
至于被水云儿“算计”了会不会心生不满?雪麒麟心里压根儿就没往那方面想,毕竟对于心仪之人,她总是宽宏大量,包容如海。
“看雪姐姐这表情,简直就是个大大的惊喜包嘛!”宫天阳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活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恶魔。
“呃,确实有那么一丢丢惊讶啦!”雪麒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颊上泛起了两朵红云。
随即,她眉宇间闪过一丝得意,嘴角咧成了月牙形。
“啧啧,不愧是我的得意门生,小云还真是能干到飞起啊!”
“啧啧,是呢。”宫天阳长叹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淡然,“雪姐姐,你心里是不是美美哒?”
“美美哒?啥玩意儿?”雪麒麟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头雾水,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要是问我是否为小云感到骄傲嘛,那必须是满满的自豪感爆棚啊!”雪麒麟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水云儿聪明绝顶,天赋异禀,心地又善良得像朵白莲花,雪麒麟怎么可能不喜欢她,不为她骄傲呢?
似乎看穿了雪麒麟的心思,宫天阳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羡慕的光芒。不过,他这羡慕到底是冲着谁去的呢?
“真好,我也希望能成为爷爷和爹爹心中那颗闪亮的星,让他们为我骄傲。”说着,宫天阳的眼眸里泛起层层落寞的波纹,像极了秋日湖面上轻轻摇曳的涟漪。
最终,挤牙膏似的挤出那么一句——
“总会有转机的……”
这四个字,轻飘飘的,像冬日里最后一抹夕阳,温暖却无力。
仿佛是看穿了雪麒麟的小尴尬,宫天阳嘴角轻轻一扬,那笑,淡得像是晨雾中的一抹白,转瞬即逝。他移开落在雪麒麟身上的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
“雪姐姐,你说,如果我哪天真的归西了,这世界会不会就换个模样?爷爷、老爹,还有姐姐,他们是不是就能挣脱这无形的枷锁,心随风动,自由自在?”
雪麒麟一听,惊讶得差点儿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宫天阳,你这……”
惊讶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感慨。
“你应该明白,他们是心甘情愿套上这副枷锁的。”
就像雪麒麟自愿背负天璇宫的重担一样,宫靖父子和宫天晴,亦是如此。
“可是,雪姐姐,你肯定不希望姐姐因为我而牺牲太多吧?我若不在,姐姐或许就不用活得那么累了。世人总爱谈因果,而我,或许就是那个不祥的‘因’。”
真是如此吗?雪麒麟在心底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就算宫天阳这颗“因”灭了,只要宫天晴心中的扭曲价值观不移除,新的“宫天阳”还是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
真正的“因”,其实是宫天晴心里那片扭曲的林子。
。
“雪姐姐——你瞧,我这模样,是不是像极了营养不良的冒险家?”宫天阳以一种近乎自嘲的口吻,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捧起雪麒麟那双仿佛能冻结时间的手,轻轻握住。
这触碰,轻柔得如同晨曦中的第一缕风,却让雪麒麟的心猛地一紧,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缠绕,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宫天阳的笑容,在逆光中绽放,带着一丝解脱的渴望,那笑容清晰得能在雪麒麟的眼眸中映出一整个宇宙的星光。
“雪姐姐,给我一个痛快吧。”他的声音,淡然而坚决,就像是在谈论一场即将到来的旅行。
“杀了我,或许,世界会因此而有所不同。”
生与死,不过是一念之间,轻如鸿毛,重似泰山。每一次生命的降临或消逝,都是宇宙棋盘上的一粒棋子,悄然改变着既定的格局。宫天阳的生命之火若熄灭,无疑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但那些涟漪最终会引领至何方?幸福?还是未知的深渊?雪麒麟的心中充满了疑惑,比冬夜的寒风还要刺骨。
于是,她选择了沉默,那是一种深沉而复杂的沉默,如同古老的森林,藏着无数未解之谜。是怜悯?是无奈?还是对命运的一丝侥幸?雪麒麟的手指始终没有离开宫天阳的手背,却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或许,在她的心底,从未真正考虑过结束这个脆弱生命的可能。
时间在他们的静默中缓缓流淌,直到宫天阳的一句“该回家吃饭咯”,像是春风解冻,打破了凝固的空气。所谓的“逗留”,不过是在这片被遗忘的花园里,两人共同享受了一段无需言语的宁静时光。
当雪麒麟目送宫天阳与他的护卫们渐行渐远,心中忽地涌起一股暖流,她轻声呼唤:“宫天阳……”随即又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不,小阳。”
这一声“小阳”,不仅仅是称呼上的变化,更是两颗心之间悄然搭建起了一座桥梁。在雪麒麟的世界里,宫天阳已从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升级为那个可以分享心事、共度时光的朋友。这份简单而又珍贵的情谊,就像是冬日里的一把火,温暖而明亮,照亮了彼此前行的路。在那个阳光明媚得仿佛连空气都在跳舞的午后,宫天阳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整个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他就像被春风拂过般,嗖地一下转过身,对着雪麒麟绽放出一个比夏日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
——宫天阳啊,这家伙简直就是笑容的代言人!
每当那笑容在他略显病态与苍白的脸颊上绽放时,就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瞬间点亮了他整个世界。是啊,孩子们天生就是笑容的拥有者,他们的脸上本该永远挂着那无忧无虑、纯真无邪的笑靥。只需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确幸,就能让他们的小脸蛋上开出最美丽的花朵,这才是孩子们该有的模样嘛。
在这一刻,雪麒麟心里暗暗琢磨着。
“嘿,小阳,姐姐找你有点事儿哦?”
宫天阳的声音里藏不住的兴奋和激动,就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礼物,只是因为雪麒麟那一声亲切的“小阳”。
这家伙,还真是孩子心性呢!一点点小甜头就能让他乐成这样,雪麒麟在心里偷偷地笑出了声,却也不由得感叹起来。
“说起来,你小时候的身体是不是比现在强壮多了?”
雪麒麟轻轻一挥衣袖,把那些七零八落的心思都赶到了九霄云外,然后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呃……”宫天阳挠了挠头,陷入了沉思,“我也不太记得了,只记得三四岁的时候还能撒欢儿跑几步呢。”
看来,这身体是日渐虚弱了啊,雪麒麟在心里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你小时候学过武艺吗?”
“啊?”
宫天阳瞪大了眼睛,眼睛里闪烁着好奇和惊讶的光芒。
“怎么,雪姐姐你怎么知道的呀?”
“嘿嘿,是你的‘真气’出卖了你哦!”雪麒麟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
“哇塞,雪姐姐你太神了!”
雪麒麟得意地挺了挺胸脯,宫天阳的眼睛里立刻像是被点亮了两盏小灯笼,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我听爷爷说,雪姐姐已经是大天境的高手了!雪姐姐,你真的是大天境吗?”
“我哪知道哇?”雪麒麟摊了摊手,一脸的无辜,“家里人这么说,外面的人也都这么说,那我就姑且这么认为吧,反正我自己是一头雾水呢。”
雪麒麟这个半吊子都不算的武者,就这样以一种无比轻松诙谐的方式,回答了宫天阳那满怀期待的问题。在那个武学贫瘠得如同荒漠的世界里,武者们的修为境界却像是一串璀璨的星辰,被巧妙地镶嵌在人境、地境、天境、宗师与飞仙这五大天幕之上。
想象一下,每个大境界都是一座巍峨的山峰,而武者们则是那攀登高峰的勇者。但即便是同一座山的不同高度,风景也是千差万别。于是,智慧的先辈们又在这片武学天地里,细绘出了“小”、“普通”与“大”三条蜿蜒的小径,让人境初窥门径者如同稚嫩的小苗,称为“小人境”;地境中的佼佼者,那脚步几乎已经踏上了天境的云端,便是“大地境”,而大多数的平凡武者,则悠然行走于“普通”之道,享受着攀登的乐趣。
不同于大境界间那如鸿沟般的明显差距,小境界之间的微妙差异就像是晨曦与黄昏的交界,模糊不清,让人难以捉摸。雪麒麟这位初出茅庐的小武者,就像是站在一片迷雾之中,试图用她那还不够老练的眼睛,分辨出那一丝丝细微的差别。
“嘿,说到大天境,那可是半步宗师的存在啊!想象一下,我身边就有一位准宗师的朋友,多帅气!”宫天阳的脸上绽放出了向往的光芒,嘴角还挂着那么一点点小骄傲,兴奋得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舞步下旋转。
“要是下次再遇到李家那个小捣蛋鬼,看他还敢不敢小瞧我!我就告诉他,天璇宫的大天境强者,雪麒麟,那可是我的‘亲姐姐’!”他边说边比划,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咳咳,打住,打住!”雪麒麟佯装生气地打断了他,“先不说李家那小捣蛋鬼是谁家的熊孩子,你倒是先给我解释清楚,你这‘姐姐’是从哪冒出来的?”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几分笑意,仿佛是在与一个调皮的弟弟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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