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顺着帽檐砸在顾临渊后颈。
他攥着方向盘的指节发白，副驾上林疏月突然按住他手背：左转。
怎么？
刚才风卷过三棵歪脖子树的方向——疏月闭了闭眼，睫毛上沾着雨珠，巡逻队的脚步声在右边三百米。
后座传来键盘敲击声。
沈昭举着手机，屏幕里无人机视角的画面跳着红点：她说的对，三个黑袍人扛着热成像仪，正往我们原定路线搜。
赵明轩在地图上画了道虚线：绕后山溪涧，能省十分钟。他推了推防雾眼镜，但溪石滑，轮胎可能打滑。
走。顾临渊猛打方向盘。
越野车碾过泥坑时，林密雪突然抽了抽鼻子：闻到没？
腥甜，像生锈的铜盆里泡着血。
疏月的读心术在鼻腔里发颤，这股味道正顺着雨雾往脑门钻。
韩青云摸出腰间的银十字架，链子在雨里泛冷光：血契能量活跃了。他盯着腕表，指针逼近十一点半，楚砚秋要在子时完成献祭。
那还等什么？密雪把医用手套往掌心拍得啪啪响，开快点。
越野车在山道上蛇形。
当车头撞开最后一丛荆棘时，顾临渊踩死刹车——半塌的古庙蹲在雨幕里，断墙上的北山神庙四个字被雷劈去半边，露出下面刻得更深的符文。
石台上躺着个小男孩。
他穿月白小褂，手腕缠着银链，链头坠着枚血钥匙，和顾临渊口袋里发烫的戒指像孪生兄弟。
血钥共鸣。密雪的声音发紧，她指尖的血珠刚要凝成针，四周突然腾起黑雾。
吟唱声从地底渗出来。
嗡——
数十道黑影从断墙后冒出来，黑袍下的血刀反射着烛火。
为首的掀开兜帽，左脸爬满蚯蚓似的血纹：晚了。他咧开嘴，牙龈渗血，血契融合还差三刻钟，正好够你们当祭品。
顾临渊的瞳孔骤缩。
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炸裂开，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低吼，再睁眼时，最近的两个黑袍人已经被他掐着脖子甩了出去。
疏月！密雪甩出三道血刃，在两人身周织成盾，幻境！
疏月咬破舌尖。
血腥味漫开的刹那，黑袍人的刀光突然歪了——左边那个砍向空气，右边那个刺进同伴胸口。
韩青云趁机甩出银钉，钉穿了举着弩的黑袍人手腕；赵明轩抄起折叠工兵铲，闷声砸向试图绕后的敌人。
顾临渊踩着断砖冲向石台。
银链缠在小男孩手腕上，他刚要去掰，血钥匙突然震得他掌心发麻。
哥哥。
稚嫩的声音撞进脑子里。
顾临渊僵住——小男孩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红瞳里映着他的影子，我等你好久了。
血光轰地炸开。
红雾裹住祭坛，顾临渊看见无数画面在雾里闪：穿旗袍的女人在雨里跑，怀里的婴儿眼睛红得像灯；白大褂的男人举着注射器，针头扎进另一个婴儿的血管；楚砚秋站在阴影里笑，手里攥着两半血钥匙。
双生血脉，封印天灾。小男孩的意识钻进他脑海，一个献祭，一个守护。
顾临渊的呼吸乱了。
他想起前晚戒指发烫时看见的火光，想起陈婆婆说的不祥胎，想起周子墨说的共享灵魂印记。
所以......他哑着嗓子，该献祭的是我？
小男孩伸手，指尖碰到他手背。
红雾里浮现出新的画面：两个少年背靠背，血钥匙在他们掌心连成光网；黑袍人首领举着刀冲过来，刀上刻着血契不可逆。
不。小男孩摇了摇头，我们可以一起活。
天真。血纹脸的笑声像破风箱，他不知何时摸到了石台边，血刀抵住小男孩后颈，双生血脉，只能存其一——这是血契写进骨头里的规矩！
红雾突然翻涌。
顾临渊看见雾里的画面开始扭曲：女人的旗袍被血浸透，婴儿的哭声刺穿雨幕；楚砚秋的银月臂章在火光里发亮，他举着相机，镜头对准两个婴儿的脸。
哥哥......小男孩的红瞳开始模糊，他们要抹掉...
砰！
远处传来枪声。
血纹脸猛地转头，顾临渊趁机抓住他手腕。
吸血鬼的力量涌上来，他听见骨头碎裂的脆响，血刀当啷掉在石台上。
红雾突然凝成一道光箭，刺向血纹脸眉心。
他惨叫着后退，撞翻了三根血烛。
火光里，顾临渊看见血钥匙上浮现出新的铭文——
双生同命，血契可破。
雨还在下。
红雾像活物般缠绕着祭坛，不断有新的影像从雾里渗出来：穿西装的男人把半枚戒指塞进婴儿襁褓；穿护士服的女人把另半枚钥匙放进另一个襁褓；楚砚秋站在监控室里，盯着两个保温箱，嘴角勾着笑。
哥哥......小男孩拽了拽他衣角，雾里......还有......
顾临渊握紧他的手。
血钥匙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可他舍不得松开。
红雾还在翻腾，像要把所有被掩埋的真相，都在这一夜，撕成碎片。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