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裹着寒气离开玄冥峰时,山脚下的残雪还没化尽。
顾临渊走在最前,靴底碾碎薄冰的声响混着身后韩千羽压抑的咳嗽,像根细针戳着耳膜。
先找个避风处歇夜。程墨扯了扯冻得发硬的披风,指了指远处山坳里半塌的石屋,那破房子总比露天强。
石屋漏风,林疏月裹紧围巾蹲在墙角,仰头看天。
新升的星辰悬在头顶,银白的光渗进石缝,照得她眼尾发疼。
它在转。她突然出声。
围着火堆烤手的苏墨抬头:什么?
那颗星。林疏月指尖抵着石墙,在逆向转。
顾临渊快步走到她身边。
他学过基础星象,此刻眯眼辨认半天,后颈突然窜起凉意——银白星辰的轨迹,竟与记忆中北斗运行的方向完全相反。
不是自然现象。林疏月声音低下去,像某种封印松动了。
苏墨摸出块碎玉,在火上烤了烤:我在焚云岭捡的。玉面刻着星陨二字,裂痕里还沾着暗红血渍,那地方三天前刚死了七个猎户,尸体全被抽干了血。
顾临渊捏紧碎玉,指节发白:有人早就在等这颗星。
夜更深时,石屋外的风突然变了方向。
次日清晨,众人在山谷溪边打水,远远瞧见个穿青衫的身影。
尹若雪提着药篓从竹林里钻出来,发梢还沾着露水,见了顾临渊脚步顿了顿。
尹姑娘?林密雪先喊出声。
她上月在医馆被毒蛇咬伤,正是这女子救的。
尹若雪笑着点头,目光扫过顾临渊时又快又急。
林疏月指尖微颤——读心术自动翻涌,她撞进对方混沌的思绪里:顾临渊苍白的脸、染血的星图、还有句反复盘旋的对不起。
你知道什么。林疏月直接开口。
尹若雪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低头绞着药篓绳结,竹叶沙沙响了半刻,才轻声道:我救过个快死的星相师。
他说......当命火重燃,星陨会引出真正的劫源。
劫源?韩千羽握紧腰间玉牌,命火在牌底隐隐发烫。
尹若雪没再说话,只把一包药粉塞给林密雪,转身消失在竹林里。
午后赶路时,萧无影突然停步。
他掐着指节,额角青筋直跳:北境有东西在聚。
别去。玄真子拦住他,白眉皱成团,你们要找的,在更北的天穹台。
柳清寒冷笑:老道士又开始神神叨叨了?
我亲眼见过。玄真子望着远处阴云,声音发哑,三十年前,我在天穹台守山。
祭天台下全是血,他们用童男童女的命,换星官的预言。
众人脚步一滞。
顾临渊摸出怀里的星图残卷——是昨夜苏墨用碎玉拓的,此刻在他掌心微微发烫。
暮色降临时,他们在山脚下的小酒馆歇脚。
陆九渊就是这时候撞进来的。
他浑身酒气,揪着酒保的衣领大喊:星陨不是吉兆!
是灾厄!
顾临渊把人拖到角落时,陆九渊突然拽住他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我修过星象图!
上面标着七颗命定之星,第一颗烧了,下一颗要坠在天穹台!
林疏月按上他额头。
读心术如潮水涌进,她看见残破的星图、染血的朱砂笔、还有个穿黑袍的人冷笑着说毁了它。
他没说谎。林疏月松开手,星图残卷在天穹台。
当夜扎营,篝火噼啪炸响。
韩千羽突然起身,剑鞘撞在石头上发出脆响:有人。
墨兰指尖结印,梦境结界瞬间笼罩营地。
可那道气息像游在水里的鱼,结界触到它的刹那便散了。
黑影从树后飘出时,众人看清它没有脸——只有双泛着幽蓝的眼睛,像两团冻住的鬼火。
命火之后,便是星陨。它的声音像碎瓷摩擦,你们,不过是先行者。
话音未落,黑影便融进夜色。
程墨追出去十丈,只捡到片黑鳞,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冷光。
顾临渊捏着黑鳞,抬头看天。
银白星辰仍在逆向旋转,像只倒悬的眼睛,正盯着他们。
明天继续往北。他把星图残卷塞进怀里,去天穹台。
众人收拾行装时,林疏月摸了摸颈间的占卜铜钱。
铜钱突然发烫,她闭眼听见细语:劫源已醒...
风卷着残叶掠过营地,远处传来狼嚎。
星图残卷在顾临渊怀里震动,像在催促他们启程——而天穹台的阴影,正沿着星轨,缓缓笼罩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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